“她為女兒打算,無可厚非。”沈浩澄淡淡地說,“我是主打刑案,遺產糾紛也不是一點兒不懂。再說咱所的民商事也挺厲害,王律名聲在外,小趙也學著了精髓。人家幫了咱們,我也能幫她壓壓價格,一點兒隱私值幾萬塊,不虧。”
“這就能算幫著了嗎?”池躍表示懷疑,“證明張申是個人渣用處大嗎?”
“他這是累犯。”沈浩澄淡淡地說,“如果那個曾經受他脅迫的女下屬肯做證人,就能夯實張申為人惡劣,對楊嘉恆的量刑很有益處。”
“人家沒有好處,憑什麽呢?”池躍又說。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唄!”沈浩澄沒有什麽畏難情緒,反而思索地說,“現在的問題是江影描述的事情細節還不大夠,應該再具體些。”
“這種事情,”池躍都替當事人難堪,“還得怎麽具體啊?”
“咱們不適合問,”沈浩澄點了點頭,“也就張申前妻那種潑辣性格,不在乎跟倆男的描述,那也畢竟不關她的事情。江影那邊麽……不能指望於軍了,我自己去和吳局說說,讓他專門派個女警去破心防。”
池躍挺驚訝的,“這可真看出人脈的力量了。”
“如果人家要的,”沈浩澄告訴他說,“我們又正巧能給,不妨用來維護維護人脈,誰不需要幫手?”
“我得學啊!”池躍表示服氣,“任重道遠。”
兩個人走訪的第一個集資案原告名叫王景寬,在市郊開了一家攪拌站,挺有門道,收得著原料送得出成品,人很胖碩,看著就是財大氣粗的樣兒。
“沈律師啊?”他遞根煙給沈浩澄,熱絡地說,“您挺有名,聽過聽過。前年有個哥們家孩子酒後鬥毆,曾經找您來著,沒給面子。”
沈浩澄頗為從容地笑,“不是不給面子,肯定是時間排不開啊!”
“理解理解!”王景寬連連點頭,“大律師們,時間肯定金貴。那小子不是什麽好鳥兒,打架賭博,誘騙未成年小姑娘,壞事都做盡了,您不搭理就對了。”
沈浩澄不搭這茬。
“可您幫著老徐頭,就是咱的對立面了!”王景寬接著說道,“您看我這一天,石頭裡來水泥裡去的,灰頭土臉地掙幾個辛苦錢,不容易啊!徐伯一騙就騙走俺們上百萬,不地道吧?”
“您跟徐廠長是怎麽接觸上的?”沈浩澄不急勸說。
“他跟我爸論哥們!”王景寬說,“我爺爺曾經是革命小將,後來換了時代沒法混了,家裡孩子吃不上飯,我爸總上徐伯家裡蹭點兒,所以有些交情。不為了這,我也不能信著他不是?自己這還周轉不開,一百多萬拿人家那兒用十好幾年,分毛都回不來,缺心眼麽!”
沈浩澄看看他身上衣服腕上的表,不像是周轉不開的模樣,輕歎著道,“這麽過硬的交情您可不應該添磚加瓦啊!徐伯廉頗老矣,數湊太大出不來了!”
王景寬眉毛一皺,“我心疼老伯老伯不心疼我啊!他有錢給兒子敗霍,沒錢還給我們,先不講究。”
“都是為了生意,”沈浩澄說,“眼高手低是正常事兒,也說不上敗霍吧?您若肯抬抬手,說不定就緩起來,還錢還有指望。真要了老頭的命,錢還不是打水漂了?現在的一百多萬王老板不一定怎放在心裡,換台車開開也挺好吧?”
王景寬瞧了瞧他,“緩起來?有希望麽?”
“你們告倒他就有希望?”沈浩澄說,“追討有理退賠有據,可你徐老伯就是身無分文,除了能要命還能要到啥啊?這是王老板的目的嗎?十多年都容了,就再容一容麽!”
王景寬皺著眉頭咧開嘴,“我這確實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不想要誰的命!畢竟我爸當年要是餓死了,也沒有我。不過這裡頭不是我自己的事兒,關聯著不少哥們感情兄弟面子,大家都沒撤梯子,我先倒戈說不過去。”
“有您這句話就行了。”沈浩澄立刻就說,“您這筆錢不算數目大的。我們要是能說動投資更多的人,希望您也給徐廠長一個減刑輕判的機會,畢竟不是罪大惡極,都被形勢逼的。”
“行!”王景寬挺痛快的,拽開抽屜掏幾張錢,“我這也沒法去看老頭,沈律幫忙,給伯伯買點兒吃的帶去,是我一點兒心思。”
“不用這樣。”沈浩澄說,“您不是直系親屬,我要接錢就犯錯誤,意思肯定給你轉達到了。”
王景寬不勉強人,“如此辛苦沈律了啊!我這事兒吧,怎麽說呢?能追回來點兒最好,實在不行也就拉到,殺人不過頭點地麽,自己都這麽大歲數了,還背個孽幹啥?不過您真得理解我,一個人做事百個人瞧,我這先放了水真是不好交代。再說,外面還有不少爛帳擺著,我得有個態度不是?”
“理解理解!”沈浩澄跟他握手,“您能這麽痛快我就挺感動的。”
“出師大捷?”池躍異常高興。
沈浩澄表情淡然,“一天沒在撤訴書上簽字一天都不確定。有些人就是說得好,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不能吧?”池躍有點兒難以接受,“那麽大個老板……交情還是他自己提的。”
“就算他是真心話,”沈浩澄又說,“一兩百萬這種金額的人可不少呢!還有上千萬的,就是剛開個頭。”
“開頭順利就挺好啊!”池躍又笑起來,“不說萬事開頭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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