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嗎？”向乾把眼掃掃沈浩澄，不認同道，“我覺得說的沒毛病啊！他侄子就是犯了罪，不是惹上案子了！當伯父的管太寬，浩澄表示理解也就行了！咱們當律師的，哪能隨便接誰的拜托？”

　　“您有底氣，”林巍幫向乾拆開消毒碗筷，“誰的面子都不給！咱們肯定是不接任何拜托，非得明說？”

　　“我還為啥混啊？”向乾哼道，“糟爛體格糟爛兒子，錢掙多少算足？還樂意撐，就是想等你倆也有我這樣的底氣。親徒弟麽，勤風那樣的也比不了。”

　　“這話傷人！”沈浩澄不搶著伺候他，說話卻很隨便，“他也是您愛將，衝鋒陷陣想起來用，分好處時沒有，對勁兒嗎？”

　　向乾咧嘴就笑，“可沒有招兒！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徒弟和部將到底不一樣呢！”說完伸手指指池躍，“你們兩個小助理別把我給賣了！”

　　因為上午的協商會進展不錯，池躍心情好了不少，但也不如往日高興，始終默默聽著別人說話，不妨向乾突然點上自己，有點兒糊塗，“啊？”

　　沈浩澄心裡無奈，暗道於軍這個外號取得實在太貼切了。

　　這家館子明檔點菜，林巍把權利交給了秦冬陽，這時剛好點完回來，也沒把話聽全，“助理怎麽了？向律說什麽呢？”

　　向乾狡黠一笑，沒再多講。

　　小包間裡氣流不暢，被幾個人的體溫一烘，馬上就有些熱。

　　池躍剛在外面呼吸了涼風，寒暖變化之下，嗓子又癢起來，低低咳嗽。

　　沈浩澄瞧一瞧他，沒做什麽反應。

　　林巍則說，“凍著了嗎？在會議室裡就咳嗽！”

　　池躍不欲多說，低頭喝水，“可能有點兒！”

　　“喝口白的！”向乾竟然起了頑心，逗小孩子玩，“酒精消毒，從嗓子眼順下去，裡外病菌都殺一殺！”

　　沈浩澄見他心情挺好，就接口說，“這幾個人回去商量了，要按您的意思走還行，若是還不成呢？”

　　“我是天王老子啊人家就得按我的走？”向乾又哼了一聲，“利害他們自己想唄！咱也只能等著，水還沒發往哪兒丟土包啊？什麽案子都不能急，熬吧！”

　　“徐建挺急！”林巍又開口說，“瞅著鎮定，其實六神無主。私下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囉裡囉嗦顛來倒去，不知道要說啥！”

　　“家屬不都這樣？”向乾不在意道，“他們恨不得一天就把事情解決睡安穩覺，誰有那個本事幫他？我也不能乾等，這兩天得去看看老徐！嗯，浩澄成天見面，好交流，不用陪著我了，巍子你跟我去，在旁邊聽著看著，省得還要傳達細節！”

　　“行！”林巍痛快應了。

　　說工作餐就是工作餐，幾人都沒沾酒，吃完了，林巍結帳，載著助理走了。

　　沈浩澄開車送向乾，“您回律所還是回家？”

　　“我還得靠班？”向乾說道，“累大半天了，自然回家。”

　　沈浩澄依言把他送到小區門口，向乾下車之前留下吩咐，“把今天協商會的資料整理整理。”

　　池躍不等人提自己名字，馬上應了句好。

　　沈浩澄看著師父下車進了小區大門，默然調頭，往最近的醫院開。

　　池躍始終一言不發，直到車子停下才詫然問，“這是幹啥？”

　　“開點兒藥吧！”沈浩澄把車熄在停車位上，“趁輕好治！”

　　池躍立刻把臉沉了，非常抗拒地說，“我沒病！就咳嗽兩聲開什麽藥？還是趕緊回律所，向律讓整理資料呢！”

　　“用不多久！”沈浩澄堅持地說，然後作勢開門。

　　池躍一點兒沒有下車的意思，兀自耷拉著臉坐在原處，“那您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沈浩澄隻好關上車門，有些無奈地看看他，“你這小孩兒怎這麽倔？”

　　池躍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

　　沈浩澄注視他會兒，做出哄的意思，“行了，板了一個上午了！沈律已經接收到你的不高興，咱們適可而止唄？”

　　池躍低低地哼，“我可沒想讓您接收！再說，就是不懂適可而止所以才……”

　　沈浩澄馬上投降，“哎，別咬字眼哈！是我用詞不當好嗎？小池同志熄了雷霆行不行？”

　　池躍被他搶話搶得噎了一下，平順平順才接著道，“沈律別開玩笑，我憑什麽有雷霆呢？真是有點兒愧疚，不知如何自處，您不用理，時間長了就自然了！”

　　沈浩澄更加無奈，“這話昨晚說一遍了！挺善良的小孩兒，別總得理不饒人，老抓著一樣武器戳！”

　　“我戳……”池躍迅速扭過頭來，聲音微高，但隻說了這兩個字氣惱似又消了，猛烈起伏的胸膛像個漏氣的皮筏，吹不起來。他轉回臉，情緒極低地說，“對不起！”

　　逗不起來嘴架，沈浩澄更生無力之感，“好了！別那麽難哄！沈律昨晚不對勁兒了，發邪火，亂說話，傷害了小池。我現在的態度不是道歉嗎？整天在一塊兒混，別那麽計較。”

　　池躍掰著臉，固執地維持著別扭而又不舒坦的姿勢，隻不言語。

　　沈浩澄這幾句話姿態盡顯，池躍不能繼續對立，可他也調動不起情緒來轉怒為樂，一時不知怎樣才好，難受極了。

　　沈浩澄又等一會兒，沒等著池躍表態，隻好跟上一句，“沈律能當大哥的人，隨便惹你生氣不對，那也不能沒完不是？想要怎麽彌補，你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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