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嗎？”肖非豔問，“正常情況下，即使出於宣傳和警示需要，也得在案子審判結束之後，並且征得當事人同意，記者同志才能在相關部門的監督之下與涉案人員產生聯系。你提到的這位對本案雖然起到了不太好的影響，但已查實，並無教唆慫恿甚至親自參與殺害死者的情節，需要保護隱私。”

　　“我沒考慮宣傳警示，”池躍實話實說，“那離我的職責有點兒遠了。就想梳理清楚來龍去脈，徹底打掉關龍龍心裡那些推卸轉嫁，趁他的人身權利還沒被完全剝奪之前安排安排兩個孩子的未來。要有一點兒沒掌握到，他就會賴，把自己愧對兩個孩子的責任賴給別人，心安理得地不聞不問。我就是想跟他鬥一鬥，讓他不得平靜，希望這樣能讓兩個孩子多少獲到一點兒益處。”

　　肖非豔聞言想了想說，“那你就不能從我這裡找辦法。別的律師都是怎麽手眼通天的，你照著做。懂的都懂。”

　　池躍有一點兒愕，懂的都懂？

　　“可我是那個不懂的。”他隻好又把電話打給沈浩澄，皺著眉頭訴苦。

　　沈浩澄剛給他挑了部新手機，聞言不甚在意地道，“你過來接我，哥幫你懂。”

　　池躍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你怎幫我？找於哥嗎？那不也是犯錯誤嗎？”

　　“來了就知道了。”沈浩澄按下剛剛接到池躍媽媽的心理壓力，急著見到可愛的人，那樣就能得到緩解。

　　池躍驅車接到沈浩澄，看見他買給自己的新手機很是高興了會兒，“哎呀你怎知道我看上這個了呢？就是貴了點兒。我自己能分期付款，不用你送。”

　　“你分給我！”沈浩澄說，“六期行不行？連買六個月的菜。不光蔬菜，加上肉蛋奶，包圓兒！”

　　第122章 卷二絮果：第二十二章 純真

　　“行！”池躍特別痛快地應，馬上交出駕駛權去，樂顛顛地坐在副駕駛裡安裝電話卡，專心致志地忙活一通，完了又愁起來，“怎能知道那個女主播是誰啊？知道她是誰就行，剩下的我都自己查。”

　　“先見關龍龍！”沈浩澄說，“讓他自己告訴你，一點兒毛病沒有。我知道你不樂意見他。本來，光走流程，咱是不用總去見他，但你又想乾別的麽，那就不能等著，從他身上想辦法最合理。肖檢和老於都不能為你的情懷買單，我當然也有幾個技偵方面的朋友，沒事兒請教請教問題可以，拖人家下水不成。”

　　律師從自己當事人身上想辦法，當然是最合理的。

　　可那個關龍龍，殺死媳婦焚了屍都不怕噩夢攪擾，還在紅口白牙地敗壞死者，池躍不覺得他會認真地和自己說話。

　　明知沒有活路，自私自利的家夥肯定會混賴的。

　　“畏難？”沈浩澄問，“怕見他？”

　　“有點兒！”池躍實話實說，“不是怕見，是厭惡。這種人渾身臭氣，坐近了都是汙染。”

　　沈浩澄沒有說教。

　　池躍是個連親生父親都不能原諒的人，厭惡抗拒符合他的性格。

　　就是缺乏職業精神。

　　池躍自己也意識到了，歎了口氣，“回去我就預約，不想見也捏著鼻子見吧！折騰看守所一趟不如去松山村痛快呢，要沒收獲心裡鬱悶！”

　　“鬱悶幾次就能逼出法子來了。”沈浩澄笑得諱莫如深，“都是這麽長經驗的。曲波能打人，關龍龍帶著手銬呢，也不能打，怕什麽的？有什麽招兒使什麽招兒唄？”

　　池躍聞言不由看看沈浩澄，覺得他好像是在點撥自己，但又沒說明白，“我就是沒招兒啊！”

　　沈浩澄又不吭聲。

　　池躍太想獨立完成一個案子了，自己可以指導，不能插手太多，要留給他自己琢磨和思考的空間，才能產生成就感。

　　他的小男朋友不是沒心眼兒，只是不善利用呢，不著啊！

　　池躍坐在車裡琢磨了一路，到律所後又忙一陣，到底沒捋出個頭緒。好在年輕人忘性大，過了下班時間就不難為自己，樂滋滋地研究起新手機來，眼看要到家了，突發奇想地說，“咱倆去江濱路看夕陽唄？這手機像素不錯，拍幾張照片。”

　　難得他有興致，沈浩澄都已經看到地下車庫的入口了，沒往裡拐，挑個頭說，“行啊！那就在外面吃一口。”

　　“別吃了！”池躍有了想法立刻著急，“磨蹭一會兒太陽落下去了，回來再說。”

　　沈浩澄笑著搖了搖頭，小孩兒總是這樣，回頭再說餓了再說，錯過飯時累了倦了直接省掉一頓，等歇夠了餓得小狼一樣。

　　但他還是縱著。

　　太陽落下去了確實挺掃興的，等到明天，手機就不是新玩意兒了。

　　暑中酷熱，人總喜歡水邊徜徉，律所下班不晚，二人開到江濱路時已經攢了不少散步納涼的身影。

　　沈浩澄驅車載著池躍找了個人少些的地方，停下時候夕陽正好，如血如丹，濃赤豔美。

　　池躍興致勃勃地蹦躂幾下，變幻不同角度連拍了好幾張美圖，突然停住不動彈了。

　　“怎麽了？”沈浩澄問。

　　“江影……”池躍悵然地說，“她的魂魄還在這兒嗎？”

　　沈浩澄不由拍拍他小臂，安慰地說，“是她自己選的結局，應該沒有太深執念，不至於盤桓不去。”

　　“這兒多美啊？”池躍卻道，“去該去哪裡呢？楊嘉恆那麽愛她，怎會不執著呢？要是我就不走，就在這兒等著，說不定還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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