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躍的眼圈又有點兒紅,自己都不記得是第幾次了,掩飾而又嗔怪地道,“媽,我發現了,你是越來越會煽情了!”
媽媽的笑容更加真切一些,“媽是怕你覺得,要去大膽追求別的就會失去媽媽的愛。那不會的,到什麽時候都不會,媽總在這兒!”
池躍沒有能說的話,隻覺得自己太幸運了,誰都難免要受傷害,能有這樣的媽媽,上天對他已太眷顧。
沈浩澄在於家住了一宿,是思慧奶奶強留他的,
“你幫幫忙。”奶奶的態度特別認真,“於軍的身體不怎好了,還成天接觸流氓地痞,正氣肯定不那麽足,平常還行,鎮邪壓祟的時候不一定夠用,我是老家夥,蠟頭不長,指望不上,你這渾身都是火力,在這住一宿,肯定能守房屋,慧慧就能穩住神兒了!”
於軍啼笑皆非,但不阻止母親神神叨叨,沈浩澄也不能讓老太太失望,只能答應。
於思慧胃口不好,勉強吃了點兒東西,又被奶奶拖著拽著看了一集平常不給她看的綜藝節目,到底還是困倦不堪,服了丸藥早早睡下。
奶奶轉轉悠悠地瞅了孫女兩趟,心裡仍不踏實,翻箱倒櫃地找起老信封來,說要掐著子時到來焚燒,去去往上屆討個安寧。
於軍抱著膀子歎氣,“一輩子人民教師,老了老了,也逃不過唯心。”
“隔輩親!”沈浩澄不甚在意,“是種宣泄方式。可著她吧!省得壓了憂慮身體不舒坦。”
“你倒會說!”於軍哼道,“於思慧今天要是受了傷,我也得不舒坦,你怎賠啊?”
沈浩澄倒沒逞強,反而歎息,“我拿啥賠?關心則亂,當時也是信口開河,思維都是懵的。”
於軍往他臉上瞅瞅,“說也奇怪!你和林巍,我是一起認識的。那人遇到事情遠比你要理智,應該更合我的胃口。怎麽反而跟你走得比較近,他卻漸漸遠了?”
“遠了他是因為我吧?”沈浩澄淺淺地笑,“既生瑜何生亮,一山不容二虎。”
於軍嘁了一聲,“還二虎呢?你憑什麽勝出?”
沈浩澄又不笑了,“憑慧慧媽的案子,法援律師是我。”
於軍也便收起笑意,靜了幾秒才道,“也對!不打不相識。慧慧她媽的死怎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老於!”沈浩澄似乎從沒叫過這人於哥,此時的聲音卻有敬重,“即使事情換到今天才出,咱們都處成了這樣,我仍舊要代理這個案子,還是不會改的。那個人確實撞死了嫂子,但他也確實不是故意的,不是惡性殺人案。”
兩人一起沉默下去,長久沉默。
思慧奶奶終於翻著了老信封,高高興興地走出來,“我就說不能啥都丟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用。”
於軍重新笑了起來,眼睛看向母親,“您真厲害!”
屋子裡的氣氛重新起了溫度。
正巧池躍發來一條信息,“我回到自己家了,你幹嘛呢?”
“我在老於家睡。”沈浩澄告訴他說,“剛吃完飯,閑聊天呢!”
於軍眼瞅著母親又回自己屋裡鼓搗什麽東西去了,目不斜視地問,“你和小池真能在一起麽?”
“已經在一起了。”沈浩澄一邊盯著微信一邊回答。
池躍在微信上說,“那可挺好,省得你一個人瞎琢磨了。”
“我是說那種在一起,”於軍強調,“長長遠遠的。”
沈浩澄側過臉去瞅一瞅他,“那誰敢說?”
“不敢說?”於軍就瞪眼,“玩呢?”
沈浩澄搖頭,“不玩!也不敢說。兩個人的事兒就是兩個人的事兒,我自己說了不算。”
“這你可就不如我霸氣了!”於軍立刻顯擺起來,“你別看我現在這樣,當年……當年更不怎地,哈哈!你嫂子可不一樣,好看,立整,可招人呢!於思慧淨像她了,像我就壞了!你就說咱這家哈,有啥?那時候還是個小破片警,根本掙不來幾個子兒!但是我想和她結婚,就覺得自己能說了算。多少人追她怎地?誰有本事誰有錢的又怎地?最後沒成我老婆啊?沒給我生個水靈靈的大閨女啊?命好命歹……那就不說了,死活她是我媳婦兒,將來骨灰一合,三五十年的還得在一塊兒呢!你比得了?”
“比不了!”沈浩澄由衷地說,“嫂子遇見你,真挺有福氣的。”
“嗐!”於軍又不笑了,“我都想了,去那頭可不乾警察了,啥輕快啥掙錢就乾點兒啥,騰出時間多陪陪她!”
沈浩澄一時說不出話,半晌兒才道,“出去燒信封時你也跟著,悄悄念叨念叨,讓嫂子保佑孩子別落了驚!”
於軍訝然瞅他,“你也信這個了?”
“你都尋思起那頭的工作了,”沈浩澄說,“我還不能信信?”
於軍又笑起來,“真有你的!我個鰥寡孤獨不尋思那頭怎熬?你快琢磨琢磨這輩子的事兒得了。”
沈浩澄也便笑了,“我不鰥寡孤獨也是六親不靠,有啥尋思的?不就來個小池麽!”
“來了小池可不一樣了!”於軍嘖了嘖嘴,“多好的人兒?乾淨勁兒的,難碰!”
沈浩澄知道於軍說的乾淨是啥意思,點頭承認,“是難碰!所以能捧著他我就好好捧著,不含糊,要是……要是他有別的決定,我也好好歡送。咱們真的沒啥能綁人的。您跟嫂子能有於思慧,還能合骨灰,這些東西我也給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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