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朗跟在他身後,“假面還有嗎?不如我們偽裝後大搖大擺走出去,他們不一定發現得了。”
“你能夠偽裝我不行,醫生認得出我。”十多年的相處了解,想要換張臉並沒有那麽容易,這種時候不適合冒險。
銀朗眉頭一皺,他似乎聽到幾道凌亂的腳步聲,不由得催促道:“你先打開門,我去外面看——”話還沒說完,就聽得砰地一聲。
大門突然被撞開,出現的人和墓園裡的裝扮一摸一樣,是醫生的人。
與此同時,巫以淙兩次密碼驗證已經成功,衣櫃裡面緩緩打開一扇門,巫以淙猛地轉過身借助衣櫃遮擋,看也不看往外連開數槍。
銀朗就地一滾,朝著門口的人就是一通射擊,“你先走,我斷後。”他不阻擋部分火力,以巫以淙的狀態沒辦法離開,到時候只能是兩個人都落在醫生手裡。
“你小心些。”
沒和銀朗客氣,巫以淙小心翼翼在激烈的槍聲中轉入狹窄的通道,這條通道他還是第一次走,當初留下通道時灰將所有屬於他包間的路線圖發給了他,出於對自身實力的信任和對灰色未來發展的信心,他壓根沒仔細看,裡面有什麽、通向哪裡完全不知道。
帶著疑問他加快了步伐,這座灰色酒吧坐落在市中心,巫以淙回憶著進酒吧四周的建築,猜測他現在進入的有可能是通風管道,他的私密包間在五樓,除了通風管道沒有其他的路線能到一樓。
背後的槍聲越來越微弱,銀朗還沒跟上來,巫以淙用匕首在冰涼的牆壁上做下記號,加快了速度。
屋內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雇傭兵實力遠不如在墓園裡的那一批,更像是隨便招攬的人,銀朗對付起來不算吃力,只是雙拳難敵四手,漸漸地攻勢弱了下去。
“你竟然還敢來?”銀朗躲在牆面與衣櫃的夾縫中,借著落地鏡看清走進來的人影。
潭疏坐在輪椅上,脖子一圈纏著厚厚的繃帶,兩條腿也包裹得像粽子,他巡視一圈,冷笑一聲,“他人呢?”聲音虛弱無力,嘶啞難聽,巫以淙那一刀傷了他的喉嚨。
“這會應該安全脫身了,你們來晚了。”銀朗轉動著彈匣,牢牢盯著出現在鏡子中的人,隨時可以舉槍射擊。
潭疏的目標是巫以淙,擺出一副好好商量的架勢,他說:“我們無仇無怨,搞得這麽狼狽又是何必,只要你讓出那條通道,我們放你走。”
“你會這麽好心?”銀朗扣動板機,“灰塔放過你幾次,你不也還是帶著人要抓他去領賞,人心難測呐。”他探出頭,鎖定的幾個位置彈無虛發,潭疏眼睜睜看著帶來的人倒下,臉色難看。
條件談不攏,沒必要浪費口水。
潭疏揮揮手,身後的人一擁而上,密集的子彈朝著夾角的位置射去,牆面和櫃子上布滿彈孔,就在此時,門外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聲音是灰色工作人員帶著人過來了。
潭疏轉動輪椅要去和對方談,那條狹窄的通道裡卻傳來打鬥的聲音,然後滾落出來一道人影。
“你怎麽回來了?”
銀朗連隱藏自己都來不及,扣住地上人的手腕朝裡一拉,地上的人卻躺著沒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狹窄的通道裡先露出一隻手,手上舉著一把槍,那隻手骨節分明,很好看,是一雙適合在實驗室操作精密儀器的手。
潭疏的人立刻舉著槍對著突然出現的人。
而此時灰色的人也已到達,一群乖乖穿著統一工作服的前殺手、特殊退役人士們冷著臉把守著出口,也隔斷後面源源不斷要闖進來的雇傭兵和看好戲的人。
——敢在灰色鬧事,闖入的還是特殊包間,無疑是在挑釁灰色的規則。
局面變得有些棘手,銀朗快速想著脫身的方法,他試圖從巫以淙臉上得到一些提示,對方面無表情盯著狹窄的通道,隱隱能從鋒利狹長的眉梢眼角看出點殺意。
那點殺意在通道裡的人現身後,又恢復了一貫的漫不經心,眼神變得很平靜,很專注,好似獨坐斷崖凝望翻滾著的雲海般心平如鏡。
“我不想和你動手。”
方慕比任何人都清楚灰塔已經是強弩之末,十年了,灰塔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他知道對方已經舉不起手裡那把達姆槍,強撐著的那口氣在他出現的時候就泄掉了。
巫以淙捂著嘴低低咳嗽兩聲,“你到底想要什麽?”聲音透著一股倦怠,他單手撐著身體,拿著槍的那隻手垂落下來,靜靜地望著方慕,等著這位十多年的老朋友給他一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你真不清楚?”
“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巫以淙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冷汗浸濕他的後背,窗邊灌進來的冷風一吹,渾身透著寒涼,刺激著他突突跳動的神經,“我把這條通道的存在告訴你時,我說過的話仍然有效,怎麽選你來決定。”
雨水打濕了方慕的面孔,沾水的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明顯的印記,他臉色不變,路過夾角的銀朗也未見什麽反應,他的視線都在巫以淙身上,良久才說道:“你把最後的信任交給我,應該問一問我願不願意接的。”
這條通道是灰留給少數幾位朋友保命的通道,密碼本該設為只能由其本人才能打開的方式。巫以淙把各處通道地圖和密碼都給了方慕,是對方慕的信任和對他安危的擔憂——方慕醫生的身份總會遇到不太禮貌的患者,加上他近身格鬥相對弱一點,巫以淙把使用權給了方慕,他自己反而不怎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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