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天突然見到孫子的屍體,或許連屍體也沒有,就此人間蒸發,宴重做足了準備。
然而真正聽見他的死訊時,這個作風強硬的老人還是倒下了,但他也是睿智的,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孫子還活著,內心卻時時刻刻都在煎熬。
既想見到孫子,又害怕見到的是最後一面。
他加強宴宅的安保,同時繼續自己的調查,希望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幫孫子一把,也為失去的兒子報仇。
保險箱裡的東西被一一倒出,並沒有戒指的痕跡,宴梃看向蒼老許多的爺爺,“裡面有枚祖奶奶傳下來的戒指,是您拿走了嗎?”
宴重不否認也不承認,他問道:“當年你父親車禍身亡,為了保住你我接受了調查出來的結果,這麽多年看著你一步一步去尋找真相,踏入灰色,槍林彈雨就為了找到線索,我後悔了……”他歎息一聲,搖搖頭,“我放過了他們,他們卻不願意放過你。”
“爺爺,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誰?”宴梃驚詫爺爺的語氣。
宴重拄著拐杖起身,“齊宣的事我曾有所耳聞,他的人來接觸過我。”
宴家若能加入零度計劃,齊宣的生意更加暢通無阻,能夠延緩衰老的生意誰聽了不動心,宴重有那麽一瞬間也心動過,但他畢竟掌權多年,深知有些東西就是無底洞,一開始扔進去的東西沒什麽價值,抬抬手指而已,後面會越投越多,他抵擋住了魔鬼的誘惑。
等發現宴闌的死亡和齊宣的生意相關時,他僅剩無法熄滅的怒火,齊宣竟然猖狂到來找他這個受害人談合作。
這麽多年宴重調查出來的事情並不少,只是更側重於政治層面,利用這些資料他已經為兒子報了仇。
宴梃捏著拳頭,齊宣死在船上真是太便宜他了。
“爺爺,我媽有沒有提過家裡人,比如說兄弟姐妹。”
眼看宴重陷入回憶難以自拔,宴梃趕緊換了個話題,這是難得兩人坦誠相見的時候,他們得抓緊時間交換信息。
宴重歎息一聲,“你媽嫁進來的時候我就查過她的資料,她那個身份的確是個孤兒,平日裡和我交流不多,家裡情況也只有你爸知道。”宴闌已經死了,線索就此斷了。
他繼續問道:“那戒指呢?您說爸爸去世後便傳給我,我記得很清楚我放在保險箱裡。”
宴宅全天有專人把守,失竊的可能性極低,只能是被人拿走了,而能拿走戒指的只有爺爺。
“你現在和小淙是什麽關系,他也是灰色的人?”宴重更關心孫子的事。
宴梃點頭,沒說出對方灰塔的身份,隻說道:“他和我是同行,之前我們互相隱瞞吵了架,現在已經和好了。”
聽聞兩人和好宴重放下心來,又問道:“你要戒指做什麽?”
“那裡面有能救以淙命的東西,爺爺,我沒多少時間了,戒指您放哪兒了?”宴梃臉上有些焦急,又不能催促爺爺。
宴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媽的遺物寄過來時,裡面有一封信,信裡有句話——戒指能保住你的命,我思來想去你母親的身份成謎,為了掩飾當著許多人的面將戒指傳給你,也算是對外界明確你繼承人的身份,暗中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有人來找戒指。”
這些隱秘的往事宴梃頭一回聽說,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爺爺仍一直在保護著他,他的童年失去父母依然過得無憂無慮,很難想象宴重為他費了多少心力。
他起身擁抱住爺爺,眼眶泛紅,“以後我們會常來看您。”
“那您們可得聰明點,別又被老柳發現有人闖進來。”宴重帶著笑意,拍了拍真情流露的孫子的肩膀。
宴梃今晚進來就是被柳叔發現身影,才有和爺爺見面的機會。
宴重看他恢復冷靜,在他耳邊說道:“保命的東西自然放在最意想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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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墓地?”
站在父母的墓碑前,宴梃不得不為這個地方鼓掌,可他難道要挖開父母的墓地找戒指嗎?
宴重拄著拐杖,走了一段路過來他有些氣喘,正在歇息。
聞言豎起拐杖在墓碑旁邊的花叢點了點,“就在這下面,裡面不僅有戒指,還有你媽寄回來的一本書,我一並藏在這下面。”
宴梃舉著手電筒,蹲在墓碑前拔出長得茂盛的花朵,泥土的氣息鑽入鼻子,他突然問道:“去年母親的墓碑被人破壞,這事爺爺您知道嗎?”
墓園管理方聯系的是他,調查監控沒有任何信息,除了墓碑被破壞也沒其他損壞,宴梃便沒在追究,隻以為是醉漢乾的,重新刻了墓碑。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來找東西。
“我當然知道,裡面埋的東西能救你的命,我哪敢掉以輕心。”宴重看著墓碑上的兒子,聲音又輕又緩,“你說裡面有藥方,宴梃,那張藥方到底是救小淙還是救你?”
宴梃並不想讓爺爺擔心,“爺爺,我每年的體檢報告都有記錄,我很健康。”
“小淙呢,他身上有基因病,這張藥方和基因病有關嗎?”
“您別多想了,他身上的基因病不嚴重,醫學所那邊有痊愈的患者,很快就能治好。”宴梃繼續徒手挖泥巴,很快拋出個大坑,要找的東西卻沒有影子。
“能治好就行。”宴重放下心,隨口說道:“前段時間醫學所的研究員來問過小淙身上的基因病情況,說是完善數據庫資料,對外你們倆都去世了我什麽也沒說,早知道我提一兩句,說不定能匹配上同樣的患者拿到治療方案。”只可惜當時他沉浸在悲傷裡,沒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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