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心裡有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他想到手扎上的記錄,長達兩年的注射,他深吸一口氣,已經分不清是憤怒還是什麽,異常冷靜開口:“蕪穗也參與過零度計劃,對嗎,是她一直在照看一號,同時負責注射藥劑和記錄他的反應。”
理智讓他把蕪穗和江蕪分成了兩個人,他不願承認這樣的人是他的母親,他內心接受不了。
“蕪穗和他住過的木屋已經被你們燒毀,如果還在,你應該能在裡面看到不少證據。”齊宣有些苦惱地皺眉,“那座木屋我一直沒處理,我記得裡面還有一張蕪穗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不過應該送出去了,灰塔後來一直戴著那款銀色手表。”
灰塔?怎麽突然扯出灰塔?
也許是宴梃疑惑的眼神取樂齊宣,他差點想要為這一幕鼓掌,可惜雙手被銬住,隻得拍打著牆壁。
“原來你連他是灰塔都不知道,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產生的愛情,宴梃,我開始有些同情你。”齊宣嘲弄著。
宴梃忍不住重複一遍:“他就是灰塔。”
巫以淙是灰塔,灰塔就是巫以淙,這怎麽可能?
巫以淙和傳說中的灰塔行事風格半點不想……也不對,某些瞬間他確實懷疑過巫以淙的身份,這種懷疑很微妙,潛意識裡他覺得以巫以淙表現出來的實力,不至於在灰色籍籍無名。
可對方要和灰塔劃上等號,也有種違和感。
與灰塔初次相遇留下的記憶太美好,突然這份美好和一個相處了三年多的人重疊在一起,這個衝擊有多大,只有宴梃自己知曉。
“弗裡斯,是一號,也是灰塔,我的好侄兒……你為了他寧願暴露真實身份,卻什麽也不知道,還真是個大情種,和你母親一模一樣。”齊宣笑吟吟接著說道:“你以為他是被我抓來的,錯了,他是故意被抓的。”
齊宣一直不相信弗裡斯會這麽容易被抓,更不信他會輕易認下他這個舅舅,倫農的親傳弟子,白鴿稱號的繼任者就這點實力?
既然弗裡斯願意配合,齊宣自然也不會拒絕,只是原以為的威脅手段尚未施展,這人就松了口願意參與合作。
前提是只要能徹底根治基因病,理由倒是沒有問題。
可他不信,一點也不信,對方一定有其他目的,只是沒想到對方不在乎生死。
齊宣那時還不知道特裡的真實身份,但他認出了灰,確定了他們來此的目的一定不簡單,暗中也防備著這些人使手段,只是……他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
他唯一沒料到的是特裡的真實身份——宴梃,宴家唯一的繼承人。
小島防務系統被人突襲時銀安第一時間安排他離開,同時組織人手毀滅所有證據。
但齊宣看到了來者身上的軍裝,他知道他不能離開,他已經知道了屬於他的命運。
他對這命運早已接受,偶爾甚至盼望著它的到來,可惜銀安不能理解,拚死想要帶他先離開。
而現在銀安應該早就躺在某個偏僻的岸邊被人救走,以後就是他自己的人生了。
他—— 一個罪大惡極、手裡沾滿無數鮮血的實驗瘋子,會如何與這個世界告別?
齊宣已經無所謂了,所以他決定最後在回饋給這個世界一些東西。
關於那些秘密、那麽多年計劃、和他最終的野望,被抓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的確有些累了,疲憊之下又帶著一股期盼,期盼這場實驗最終的成果。
齊宣的心路歷程轉變沒人關心,在場的人知道那些塵封的往事……
第84章
方慕出來的時候,帳篷外只有松鼠抱著腿在打瞌睡。
宴家的人和第九軍涇渭分明,互不打擾。
離沙灘不遠處,兩艘輪船停靠著,一艘掛著第九軍的旗幟,甲板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另一艘則低調許多,方慕認出上面屬於宴家的徽章。
松鼠在聽到腳步聲的刹那已經睜開了眼,見是醫生立刻起身,一臉緊張問道:“老板沒事吧,醒了沒有。”
“還沒有,這段時間太累了,讓他多睡會。”他環顧一周,問道:“其他人呢。”
“都去見齊宣了。”
松鼠對其他人一點不關心,聽說老板沒醒眉頭皺得老高,“那我們趕緊出去,老板身上一定被注射了什麽東西,老板還和齊宣合作了好幾天,萬一被動點什麽手腳……”這要是有什麽事,讓他以後怎麽面對老板。
“怎麽出去,我們連艘船都沒有,遊過去?”方慕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松鼠湊近他,不懷好意地瞟向屬於宴家的那艘船,“趁著那個特裡不在,不如我們搶了這艘船帶著老板遠走高飛。”
方慕這下徹底無語,他張了張嘴,數次想罵松鼠腦子不靈光,又想到什麽,最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聯系藍鯊讓她在昆斯汀海岸等我們。”
“老板說過任務之外大家不見面,他醒了一定會很生氣。”松鼠跟在他身後嘮叨,島上的一切是秘密,松鼠做好把秘密帶進墳墓的準備,但他畢竟也是個俗人,小島上的經歷恨不得立刻跟人分享,藍鯊平日裡就是他聊八卦的第一人選。
以藍鯊的敏銳度,見他們三人一起一定會懷疑,藍鯊不敢找老板和醫生,最後被威脅的還是他,這就是合作多年比敵人還了解自己的隊友的可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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