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苦了宴梃,身後的子彈帶著氣浪從他身邊擦過,估計是為了抓活口,第九軍開了兩槍後就沒了動靜,只是加快了車速。
崎嶇的地形讓他磕磕絆絆,一截突出的樹根再次絆倒了他,摔倒時他護住腦袋就地一滾,直接滾下斜坡,被一顆樹乾截停的時候眼前一陣陣發昏……
等他醒過來時,周圍一片寧靜。
林子裡的溫度已經降低了許多,他摸著裸著的上半身,溫度下降讓他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在他上方有一張熟悉的臉,一張他很想揍上去又因為過度運動手臂抬不起來而放棄的臉。
他仍有些氣喘籲籲,平躺在冰涼的地面,那張臉的主人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笑道:“有誰看這張臉不順眼,下手這麽狠。”
宴梃揮開他的手,自己慢慢摸索著高高腫起的左臉,“你跑了齊宣呢?”宴梃揉著腫起的地方,問道。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一遇到巫以淙說出口的話不由自主變得冷硬而冰冷。
巫以淙蹲在地上,用樹枝在地上亂畫著,“他跑不了,估計在毀掉那些實驗品,那些人怎麽回來島上?”實驗品活著就是指控他的證據,以齊宣的狠辣注定無人生還。
“你說軍方?格爾和灰有合作,零度計劃軍方一直在暗中調查。”宴梃解釋道,然後他轉過頭目光炯炯有神看著他,“那些實驗品死了……對你會不會影響。齊宣萬一說出你的秘密……”他靜默了一會開口:“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很擅長暗殺。”
他說完,巫以淙許久都沒說話,抱著雙腿盯著自己畫的那團鬼畫符樣的東西。
宴梃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事到如今我不管你是什麽人,接近我利用我有什麽目的,關於齊宣關於零度計劃關於這座小島……”宴梃覺得自己傷到了肺,說兩句便氣喘得不行,他大口呼吸了幾次,才接著說道:“你肯定有周密的計劃,那麽……加我一個,你不說我不問,當然結束後我一定會去調查,而在這裡,能不能把我當成你的隊友,你會發現我是個還不錯的搭檔……如果……”
他咽了咽口水,“如果……這次合作得還不錯,我們以後一直合作下去,怎麽樣?”
第75章
巫以淙盯著他沾滿汙泥和雜草的臉,英俊的臉青紫一片,顴骨上滲出微微血跡,應該是滾下來和地面摩擦造成的,他記憶裡還是第一次見宴梃如此狼狽。
正想以調侃方式避開這個問題,一抬眼目光落到宴梃那雙堅定的眼睛中,夾雜著期盼和小心翼翼,哪裡還有曾經的驕傲,巫以淙把話咽了回去。
宴梃抓著他的手腕忍不住用力,被這麽打量極難得生出一絲窘迫,“和我合作你不會吃虧,我敢保證我們搭檔比你和方慕更適合……”
他忍不住給自己多拉一點印象分,又想起他們唯一合作的堂島任務的結果,臉色一僵,有些自暴自棄,忍不住想坦誠自己另一個有份量的身份。
巫以淙攔住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伸手拉他坐起來,“為什麽?”
他的問題沒頭沒尾,宴梃卻聽懂了他的疑惑。
“灰那番話說的很有道理。”
他沒指明是哪番話,他相信巫以淙明白他的意思,“我願意嘗試。”嘗試著給出‘權力’,嘗試著配合。
只因為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不會再有比巫以淙更加讓他有探索欲和征服欲的人。
在監獄裡的日日夜夜他都在問巫以淙到底是什麽人?想做什麽?說好的合作轉頭就出賣他與齊宣合作,巫以淙究竟有沒有信任過他?
監獄裡的幾天他思考了許多,被背叛的憤怒也慢慢消散,轉而思考起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細枝末節,一點一滴都在腦中循環播放。
“即使我什麽都不告訴你,你也願意。”
巫以淙吐了口氣,他說這句話時,仿佛正透過煎熬著的宴梃看向過去十幾年時光中的種種往事,隨後搖搖頭:“曾經很多人都這麽說過,可到現在……除了方慕,誰都沒在。”甚至那些人說得比宴梃更動人,也更加有誠意,結果並未有任何不同。
那些人的目的和算計隱藏得很深,年輕的巫以淙花了很長時間、經歷了許多才看清,看清之後便越發吝嗇於給出真正的信任和感情。
他曾經擁有過許多情人,即使和宴梃在一起後也有過春風一度的情人,這點他並不隱瞞,這些人對他來說只是個帶來短暫歡愉的角色,至於角色的想法,他從來不在乎。
從他僥幸活下來後他的人生信條就成了隨心所欲,享樂至上。
宴梃和其他情人確實有所不同,只是不足以讓他停下腳步。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需要帶有任何目的來捆住你,錢權我並不缺,哪怕是在灰,我也混得還算不錯,我對你沒有其他的目的,僅僅是……”是什麽他沒說口,他不知道還要怎樣來表達、證明他的心意。
“宴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想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能讓我幾次三番審視自己性格中的不穩定因子和不健全的人格,可我不想給你虛假的答案,我還有許多沒做完的事,我現在無法停下腳步……”他低下頭,聲音低啞,“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巫以淙思索了許久才說出這番話。
沒有未來?宴梃不解,這麽消沉的話不像是巫以淙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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