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踏出背叛那一步時他也多次旁敲側擊問過,都被巫以淙轉移了話題。
他問道:“為什麽?”
“剛才你說亞當為了給我留下記憶卡自己死了,家族也破產了,在我心裡什麽都沒有留下……”他認真地看向方慕:“你是不是也覺得你為了我做了這麽多,十多年的付出還比不過一個突然出現的仇人之子,造成我前半生的罪魁禍首?”
方慕並不否認。
“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別。那種可歌可泣的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自己的原則和立場,這算什麽呢,退讓?包容?還是自以為的愛?你情我願的情人關系,他做了這些我就一定要接受麽,然後感動感激一輩子忘不了他?在我這兒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欣賞亞當身上的活力和身為掌權人的英明果決,相處久了之後對方想要的不僅僅是情人關系,巫以淙明白卻並不想給,全靠一方委曲求全退讓建立的關系存續不了多久。
亞當暗中所做的一切他固然感激,所以才會幾次放過潭疏,後面也並未在針對布魯斯家族,再多的就沒了。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給其他人機會,你永遠是強勢的主導方,愛上你的人不主動放棄尊嚴還指望著你良心發現駐足停留嗎?”方慕無奈而又痛苦,先愛上的就輸了,況且愛上的人是個理智至上者,愛情對他來說只是個消遣,可愛上他的人將此視為全世界,愛情的平等只是個偽命題。
“一開始就放低了姿態的關系後面能維持多久呢。”巫以淙轉動著手腕,“宴梃唯一做得好的一點是他雖然會以低姿態來降低我的戒備,但不會放棄自己的立場,也只有他做到了真正的信任與理解。”這一路上經歷的種種,大多數時間宴梃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人,可每一次都在他有些倦怠的時候對方給出了他需要的支點。
他不想回憶的往事、對解除催眠的抗拒、乃至是他殺了蕪穗的真相,宴梃給出的回應都讓他很是驚訝,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他們結婚那天爺爺鄭重對他們說的那句話。
愛是深深的理解與接納。
他很早就明白人是孤島,互相之間聯系又獨立,從來不存在什麽應該,擅自對他人抱有期待反而是一種冒犯,真正需要對自己負責的只有自己本人。
這個觀念也許很涼薄,他在同齡人一無所知向父母撒嬌的時候已經生活在地獄裡,求遍了所有的希冀也沒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不能指望他能有多麽健全的觀念。
他不知道宴梃心中對這段感情是如何定義,又是否為這段關系添了一個時間,和宴梃在一起輕松而有趣,對方足夠尊重他,包容他,而不是做姿態裝聖母,僅僅是因為在乎他,在乎他的感受,所以做決定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先考慮他的感受。
巫以淙自認為從不在關系中求得更深層次的情感體驗,短暫的歡愉就已足夠,但如果有人能給,他不介意把短暫的時間拉的更長一點。
他願意給,也得有人能接得住才行。
“夠了!”方慕打斷他,“你總是這樣,仿佛你做的從來不會錯,我說不過你,從來就說不過你。”他垂下頭,原先挺直的脊背垮塌了下去,仿佛泄了氣的氣球。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既然話不投機,麻煩關下燈。”巫以淙也懶得說下去。
巫以淙擺明對方慕徹底失望的模樣,方慕反而又有些不甘心,“亞當……那些情人和我……”
閉上眼的巫以淙正盤旋著自己的計劃,一思考大腦就開始痛,不一會兒額頭上溢出薄薄一層汗。
聽到方慕的問題咬著牙回答:“亞當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情人,你覺得你在我心目的地位和他一樣,那我沒什麽可說的。”他說得咬牙切齒隱隱帶上幾分恨鐵不成鋼,讓方慕隱隱有幾分欣喜。
他放下杯子,壓抑住內心的竊喜開口:“他明晚才會來這裡,朱愉帶人出去了,要明早才能回來,你願不願意和我走,我們一起隱姓埋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
盡管心裡抓狂禁藥產生的藥效,表面上巫以淙還是演的到位,他頓了頓,在方慕期冀的目光下睜開眼。
“我不願意,我這前半生都拜他所賜,不親眼見見幕後之人我是不會走的!”
方慕退回到椅子上,定定地看了他許久,“你剛才直接答應的話,我就能心安理得等你成為傻子在帶走你了。”話裡似乎還有些遺憾。
巫以淙正想開口,迎面一張放大版的臉,接著是冰涼柔軟的觸感和滑膩的舌頭開始攻城略地,潔癖狂簡直要抓狂。
巫以淙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爆炸,他努力深呼吸想平複自己沸騰的情緒,手腕被銬住什麽也做不了,被強吻可不是他的風格,忍住惡心化被動為主動。
察覺到他的回應,方慕鉗製的動作放松了些,然後下一秒他睜大眼睛,捂著嘴拉開了距離,眼裡滿是冷意。
冷冽乾澀的空氣大量地湧入巫以淙的肺裡,那一瞬間,大腦裡幾乎出現缺氧一樣的空白,胸腔劇烈的起伏下他伸出手指,“你可千萬別輕易死了,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否則這股惡心勁永遠過不去。
方慕舔了舔嘴角,“好啊,我等著。”說完也顧不上嘴角的血跡捂著嘴氣衝衝地離開了。
而在另一處地方,正播放著兩人剛才發生的一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