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笙顯然不適應這麽瀟灑的話題,忍不住開始咳嗽了。
沒辦法,小白兔見不得這個。
“你,喜歡他麽?”閔笙低聲問,“是不是喜歡才這麽傷心?”
“無所謂喜不喜歡。”蘇夕搖頭,“我這個年紀都是各取所需,合適就行,哪來那麽多感情糾葛。”
蘇夕比他大幾歲,二十七八的樣子,看上去又比俞景小幾歲……
所以俞景也沒那麽多感情糾葛了,只是覺得是不是合適?
不,不行,他不能這麽一直想起俞景,再這麽下去他怎麽忘了對方。
他如果不忘,又怎麽能開始自己的生活,他不想再走進死胡同裡。
“別說我的事情了。”蘇夕難得喝著特別健康的白開水,問:“說說你吧,你跟那個醫生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感覺你怎麽就對他那麽死心塌地?”
他和俞景之間其實沒有什麽波瀾壯闊的事情,就是一個非常普通又常見的暗戀故事。
閔笙從小就是個留守兒童,還是留守兒童裡面過得比較慘的類型。
他的父母都是從農村去大城市打工的人,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因為年輕一時衝動就在一起有了他。
然而他們卻沒錢養,那個時候外賣快遞還不怎麽發達流行,他的父母都是做一些餐廳服務生,商場收銀員之類的工作,每個月錢不多,在大城市生活很艱難,根本養不了他,再說也沒時間帶。
況且他父母那個時候沒有感情基礎,生了他之後每天吵架,最後他出生不過十天他的父母就離婚了。
他的母親不想養他就丟給他父親,他父親也不想養他就把他丟回老家,給自己年邁的父親養。
他幾乎是一出生就變成了留守兒童,從小跟著掃大街的爺爺一起生活。
他爺爺也沒什麽錢,自己還要吃藥,經常去醫院看病,就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面,吃喝用經常忘了給他準備。
他從小就學會一個人做家務,一個人照顧自己,一個人忍受饑餓的感覺,可以說真的是窮大的。
他是個男孩,還是個從小就長得非常瘦弱的男孩,可以想見他多麽不受歡迎了。
小男孩之間的相處可能更類似於叢林法則些,一個男孩能打架很強壯,或者有很多非常稀奇的玩具,那就是孩子王。
這兩點閔笙都沒有,不僅沒有,還瘦瘦小小的,那個時候因為沒人教,說話都說不利索,自然每次都是被欺負的對象。
最開始他還很單純的時候,看到有小夥伴會想湊過去,想找個小夥伴陪著自己,但後來被欺負了幾次,他就再也不去找那些人,繼續把自己關在家裡,也好過出去被人欺負。
這種被欺負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很久。
他從小就營養不良,瘦瘦小小,那個時候學習成績也不太好,再加上家裡沒什麽錢,堪稱窮困潦倒,是老師和同學眼中漠視的對象,經常受欺負倒是不至於,但有些同學心情不好的時候,的確偶爾也會欺負他。
到了躁動的青春期,這種欺負逐漸變得可怕起來,會有人騷擾他。
那種抱著男女都無所謂,看著漂亮的就上去欺負的人,就會過來欺負他,這種情況還不止一次。
漂亮弱小沒有自保能力又沒有人照顧著的學生,永遠是一塊美味的肉,誰看到了都想上來咬一口,他就是這樣。
那個時候他爺爺的身體也不太好了,經常去醫院做透析,父親母親各自成家,各自有了新的孩子,對他們親自撫養的孩子充滿感情,至於他這個留守兒童就是一個徹底沒人要的累贅。
他活了十幾年,在這個世界上感受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惡意和欺凌,直到他碰到俞景。
那段時間俞景剛來鎮子,住在他爺爺家樓上,有天路過的時候恰好看到他身上的一些事情,幫助了他。
他們就這麽認識了。
那段時間,俞景每天帶他出去吃飯,教他寫作業,還會給他買衣服,有人欺負他也會幫他。俞景對閔笙來說,就是照進他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是他漫長十多年的生命裡,對他最好的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俞景平時很溫柔體貼,遇到事情的時候又能扛起責任,從對方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安全感,在那段時間裡他很快就喜歡上俞景,但因為對方的取向問題,一直暗戀。
直到現在,暗戀的那束小火苗被俞景親手掐斷了。
蘇夕大致聽完閔笙講的事情,隻問:“就這?”
閔笙頓時有種他暗戀了個寂寞的感覺,“你……想說什麽?”
“你們中間應該有七年的時間沒見過吧,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你喜歡的其實是你記憶中那個幫了你的人,而不是現在這個俞景。或者也有沒有可能,你已經不喜歡他了,你只是習慣了那種暗戀的感覺,等你真的得到手你也許會覺得他就是那麽一回事。”
閔笙張了張嘴,想說不是那麽回事,想說他七年後再次見到俞景依舊會臉紅心跳,依舊會想和對方在一起,想說事情不是那樣的……
但這些都沒有了意義。
他的暗戀在被俞景隱晦地拒絕之後,一切都結束了,他要做的就是走出這長達七年的暗戀,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大概吧。”他最終只是說,“我現在想做的就是結束這段暗戀,忘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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