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先於理智做出決定,路裴司回過往後看,馳緒高高地站在逆光處,光影模糊了他的臉,只知道他在笑。
“你怎麽在這兒?”
馳緒單手拉開旁邊的木製椅子,坐到他身邊,“跟家裡人一起過來喝杯喜酒,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裡出現。”
“新郎是我朋友。”
“你臉色瞧著不對,”馳緒湊近看了看,疑惑道,“你昨晚是不是熬夜沒睡覺。”
真是奇怪,在婚禮上見過那麽多人,沒有一個看出他的疲態,就連趙宸煜都沒發覺一直拉著他聊天。
唯獨馳緒,見面不到一分鍾,才說了兩句話就發現路裴司精神不佳。
路裴司內心震動,面上卻淡定,不顯山不漏水地說:“熬夜看了兩部電影,年紀大了就是熬不住,吃完飯我就回去補覺。”
“你別胡說,你年輕著呢,臉蛋比十八歲的還漂亮。”
第24章 馳緒家世
路裴司字正腔圓,“滾,別拿對付小姑娘那套對付我。”
“我沒哄過姑娘。”
“那你也得離我遠點兒!”
“別的地方我都不喜歡,我隻想和你待著。”
馳緒一出現,路裴司就從苦情劇場轉到兒童頻道,和他“激情”對線,可無論他說得有多過分,全化成軟刀子與馳緒擦肩而過,做半天無用功,最後累的反而是他自己。
路裴司在考慮要不要中途離席,回家躲個清靜,可陳轍在家裡......他長歎一口氣,背向後仰靠著椅子,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前後路分別被兩個人堵死,誰看了不說一句倒霉。
“你不對勁,情緒不對,狀態也不對。”馳緒的眼睛一直跟隨著他,能快速分辨出他當下的心情,猜測道,“你和陳轍離婚了?”
“滾......滾遠點兒。”
這人嘴裡說不出一句好話,開口閉口就咒他離婚。
馳緒眼底浮現出失望,酸道:“反正你倆遲早會散,我提前買股我樂意。”
“你嘴真欠,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一拳打十個你這樣的。”
“喲,路老板這麽厲害,打一個給我看看。”
想起曾經看到過的全(敏感)裸半身,路裴司還拳頭還沒挨到馳緒結實的肌肉,就覺得手疼。
他別過頭不理他了,期望趙宸煜趕緊社交回來,帶他躲到別的地方去。
馳緒今天沒想跟賀念一道過來,奈何堂叔賀瑾吩咐他作陪,他本打算露個面就走,現在看到路裴司,那兩條腿根本走不動道。
他想著法兒陪他鬥嘴逗他開心,猝然想起學校那群單身男女發起的海邊聯誼會,大海最適合人散心了。
“要不這樣,你明天和我去海邊玩兒,保管心情舒暢。”
“不去。”
“你拿個鏡子照照自己現在這臉,愁得快沒法兒看了。”
聞言路裴司趕緊調整自己的面部情緒,看到馳緒得逞的笑容,頓覺被他輕易看穿,十分沒有面子。
“我猜得沒錯,你跟陳轍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並且暫時不想看到他,對吧。”
平時無論怎麽吵,兩人都會很快和好,但這次與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路裴司討厭被欺瞞,陳轍明明知道卻這樣做了。
付出的代價極其慘烈,這幾年路裴司都白乾,一切又從頭開始。
而他已經不是當年無所畏懼,一往直前的年輕人了。
婚禮現場熱鬧的氛圍令路裴司心裡堵得慌,馳緒的觀察力讓他極力隱藏的消極情緒無所遁形,他開始懷疑馳緒真的是人麽。
“別把我神化,”馳緒狂妄地說:“我隻對你這樣,喜歡一個人,眼睛不就是要一直跟著他麽。”
這麽多人愛年下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其坦率熱誠,讓暗淡無光的未來都充滿了希望。
路裴司透過馳緒專注的目光,瞧見了垂頭喪氣的自己,他已經有很多年未曾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原來這些年,過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除開前兩年的蜜戀期,他和陳轍總是在為生活裡的瑣碎內耗雙方感情,這一路以來路裴司走得很累,他不知道陳轍有沒有相同感受,他累得有些喘不上氣。
路裴司低下頭,淡淡笑了,第一次沒有排斥馳緒的告白,“謝謝你的關心,我心情的確是不好,但我會盡量調整過來,海邊我就不去了,你另外找人陪你玩兒吧。”
“我隻想邀請你。”對方話裡輕飄飄的玩字,讓馳緒不舒服,好像他是只知道玩樂的紈絝。
路裴司不再回應,旁若無人地拿出手機看新聞,馳緒無論再說什麽都激不起他的興趣,最後他也開始生悶氣,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動不動地盯著路裴司。
無聲對峙,令賓客望而卻步,紛紛坐到隔壁桌。
直到婚禮儀式正式開始,趙宸煜領著一幫同學朋友坐過來,路裴司才抬起頭和他們打招呼,寒暄中趙宸煜注意到旁邊的馳緒,臉比鍋底還黑,像是被路裴司狠狠欺負過了,滿臉不服氣。
“你店裡的員工怎麽在這兒?”趙宸煜輕聲問道。
同桌的一個朋友已經將馳緒認出來,客氣地和他問好,“這不是馳家二公子麽,你也來參加磊子的婚禮,真是幸會幸會。”
“你好。”馳緒輕輕點了點頭算作回應,沒再說話,如果不是因為路裴司在這兒,他不會和這群人坐一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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