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別墅。

  已經是晚上, 外面夜色沉沉。

  別墅內燈火通明，明亮的水晶燈下，一桌的海鮮料理，還擺滿了炸雞披薩。

  何熠、周許揚、何玉和倪然他們都來了, 一圈人圍坐在桌邊。

  玻璃杯在餐桌上方一碰。哐！

  眾人喜氣洋洋：「壽比南山, 謝景！」

  「……」

  簡明舟微側了眼身旁的生日會主角。

  謝景沉靜地看去兩秒，舉杯, 「有心。」

  一桌人羞赧地放下杯子, 又嘩啦嬉鬧起來。

  今天是謝景的生日。

  謝昔芸他們中午趕回來給人慶了個生, 晚上的時間就留給了他們年輕人。

  簡明舟看了一眼謝景的神色，趁著周圍喧鬧，悄悄湊近問，

  「小景，你興緻不高？」

  「沒有。」

  謝景看過來, 距離很近, 他落來的目光似動了下。沒等簡明舟品出什麼, 又聽人恢復如常道,

  「隻是在適應這種荒謬的氣氛。」

  簡明舟頓了頓, 看向客廳中央的聖誕樹。

  這是何熠他們運來的，下面還堆滿了禮物。

  ——確實很荒謬，不管是十月份的聖誕樹, 還是二十出頭的壽宴。

  他正看著，忽然聽何熠舉著雞腿說了聲，

  「喔，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謝景的壽宴, 你之前沒辦過嗎？」

  話落, 身邊頓時默了瞬。

  簡明舟心頭一跳, 看去：何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覷了眼謝景的面色，後者唇抿了下，他趕緊輕聲找補，

  「滿月宴應該是辦過的。」

  「……」

  謝景抿著的唇鬆開，又閉上。看向他。

  相對沉默間，就聽何熠「嗷」了聲，還挺惋惜，

  「那會兒不認識，我沒去。」

  兩人目光齊齊落去。

  周許揚轉頭給了人一錠子，「白癡，認識了你也不能去！」

  「嗷！嘶——」

  …

  話題跳過，謝景被拉去拆禮物了。

  簡明舟留在桌邊看著。

  千奇百怪的禮物跳出來，他看著謝景五彩繽紛的臉色，沒忍住笑了聲。

  身旁人影一晃，「明舟哥~」

  簡明舟轉頭就看是小玉。

  小玉還是紮著活力的雙馬尾，明亮的眼睛朝他眨了眨，暗搓搓問，

  「你送謝景的是什麼？」

  他們的關係在上次海邊旅行之後就暴露了。

  小玉還鳴笛了三天以表尊敬。

  這會兒簡明舟就看懂了她的意思：戀人之間送的東西，想必是特別的。

  他臉上熱了點，維持著淡定道，「就是普通的，實用的禮物。」

  小玉自動過濾發散，「實用……」

  …小玉！！

  簡明舟定神，「正常，普通。」

  「嗷，好吧~」小玉擺擺手不逗他了。正要撤身，目光往他身後一落，忽然又捧著臉說，

  「還以為有奶油，絲帶……什麼的。我是說生日蛋糕喔~」

  簡明舟被她說得思緒猛一偏！

  正想拿妙妙工具堵住她的嘴，腰上忽然被一摟。他轉頭就看謝景側來，

  「什麼奶油絲帶？」

  …臥槽！他反應過來一扭頭，挑了火的小玉已經「咯咯咯」地跑走。

  簡明舟握住謝景的胳膊，耳根微熱，「沒有，隻是在說生日蛋糕和禮物。」

  謝景看著他唇角一彎，嗯了聲，也不知道信沒信。隨後在簡明舟越發泛紅的面色中，話頭輕輕一轉，

  「所以你送了我什麼？」

  簡明舟鎮定地偏頭，「…待會兒你拆了就知道了。」

  -

  他送謝景的禮物沒和其他人一起放在那棵不合時宜的聖誕樹下。

  而是早早被謝景單獨拿回了臥室。

  晚上十點左右，生日會散了。

  何熠他們都各自回家，簡明舟被謝景叫住留宿，隨人一起上了二樓。

  他還是第一次來謝景的房間。

  推門，整個房間寬敞整潔。

  是低調的藍灰色調，卻並不顯得灰暗，很符合謝景沉穩低奢的風格。

  房門在身後咔噠一關。

  簡明舟心跳怦怦快了點，有種踏入謝景隱私空間的緊張感。

  謝景走在前面，似乎很自然。

  他送的禮物被擺在床頭。

  謝景走過去拿起來，轉身坐在床邊。又伸手將他一拉，也拉到床邊坐下。

  柔軟的床墊一陷。

  簡明舟擡眼看去，就對上謝景帶笑的目光，「那我現在拆了，小叔？」

  床頭開著檯燈和暖色的壁燈，光線落在跟前，曖昧得恰到好處。

  簡明舟咽了下，點頭，「嗯。」

  修長的指節拆開包裝。

  就看一雙做工精緻的手套放在盒底，是很適合謝景的藍灰色。

  「手套？」謝景微挑了下眉，彎唇看過來，「送手套是什麼意思，小叔？」

  不知是不是對方目光太亮。

  簡明舟心跳亂了點，轉開視線似平常地說，「就是天氣冷了……保暖的意思。」

  跟前有幾秒沒說話。

  他正想再說點什麼，忽然又聽謝景尾音一揚，「我很喜歡，小叔。」

  轉頭，唇上正落下一片溫熱。

  謝景看上去很高興，親著他說，「我會戴的。」

  簡明舟話頭便沒了下去，「…嗯。」

  …

  這會兒已經不早了。

  他先去洗了個澡，借了謝景的衣服。

  衣服穿在他身上還是那麼大。

  因為馬上要睡覺，也沒再借褲子，就這麼穿著衣服出了浴室。

  敞開的領口和寬大的下擺間，一片霜色映了光，如同暖玉。

  謝景坐在床前，驀地靜了好幾秒。

  簡明舟心頭也跳得飛快，趕忙掀開被子坐上床，似平靜地說道，

  「我洗好了。你去吧，小景。」

  謝景指節蜷了下，隨後偏開頭扯了下領口起身，落來一聲低低的，「嗯。」

  浴室裏很快響起嘩啦的水聲。

  簡明舟靠在床頭刷了會兒手機。

  沒過多久那邊水聲一停。

  他回過神來望了眼，似乎瞥見高大晃動的人影。眼睛有點乾澀，他問了聲，

  「小景，有眼藥水嗎？」

  聲音隔著門傳來，「床頭櫃裡。」

  簡明舟便側身拉開床頭櫃翻了翻。

  裡面東西挺雜，還有充電線耳機什麼的。光線被台沿隔擋，籠下一片陰影。他嘩啦一翻，瞥見個藍色的小盒子，以為是新買的眼藥水，便拿出來一看。

  光線落來，一下映亮了包裝。

  上方還有個顯眼的：XL。

  簡明舟反應了兩秒，手猛的一抖：臥槽！

  沒來得及把盒子扔回去，那頭浴室門便咣當打開了。一道目光倏地落來——

  簡明舟趕緊把東西一扔！關上抽屜。

  薄紅頓時蔓延到脖根。

  他沒敢看謝景是什麼表情，解釋說，「我，好像沒找到眼藥……」

  腳步聲幾步近了。

  跟前陰影一籠，簡明舟忽然就被摟著腰提起來了點，吻住了唇，「唔…」

  謝景俯身親著他，呼吸混著未散的水汽，灼熱潮濕。親吻間，一隻手像是竭力克制般按在他後頸，撫了撫。

  「…好奇嗎，小叔？」

  「不，不是。我拿錯了……」

  簡明舟面紅耳赤，不需要眼藥水，他眼底已經變得濕潤。他抓著人的胳膊，又問，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跟前便笑了聲，「有男朋友了，不該有這種東西？」

  什麼啊…簡明舟熱著臉，指節打顫，這樣不就像是在說，他一直在忍耐著？

  他沒說話，謝景忽而撤身。

  對方長臂一伸，抽屜打開，又將東西拿了出來。

  簡明舟仰頭看去。

  他這會兒兩手撐在身側，衣領寬大，綽綽的陰影落在頸窩。暖光下晃眼的霜白間蔓延開一片緋色。

  謝景低眼，指腹抵著盒角，

  「…可以用嗎？小叔。」

  簡明舟像是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

  靜謐而曖昧的光線間，空氣越發灼熱。像是擦過了一簇火星，他在越發急促的心跳中，手指一緊，點了頭，「嗯。」

  像是一個信號，謝景俯了過來。

  身側驀地塌陷了下去。

  簡明舟仰身承受著深而熱的吻。

  腰後被一把托住，謝景一手撐在他身側，一手托起他的腰。

  小臂線條隆起，低來的肩背如起伏的山丘。

  唇舌含吮碾磨，裹著他的呼吸。

  簡明舟被牢牢摟住，卻依舊被親得頭腦昏脹，使不上力。

  親吻漸漸蔓延至泛紅的霜色間。

  落來的呼吸很熱，吻卻細緻耐心。

  在簡明舟恍惚都快忘了要做什麼時，跟前的人忽然撤離。他有些茫然地睜眼，就看謝景低眼看著他，拉過他一隻手。

  隨即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小叔，教教我…男人之間是怎樣的？」

  轟！簡明舟腦中一瞬炸開了。

  莫大的羞恥感籠罩著他。

  他蜷著指節偏開頭：…謝景，故意的吧！他看了這麼多，還能不知道嗎？

  等不到回答，跟前的吻又纏人地落下來。

  更多的低語落入耳中。

  雙重的纏磨下，簡明舟眼睫濕潤。終於受不了地反握住謝景的手，仰頭閉著眼拉過，「這，這樣……」

  昏黃的光線驀地在眼底顛離。

  簡明舟指尖一陷，一個吻舐幹他的淚眼。

  ………

  …………

  不知過了多久。

  無數個熱潮的顛轉與席捲。

  簡明舟說不出話，也撼不動跟前的人。恍惚間他隱約記起，謝景好像說過自己耳朵敏感。

  他用僅剩的力氣擡手，叫了聲，「小景。」

  在謝景俯來的一瞬，簡明舟含住了他的耳朵。

  「…！！」

  -

  翌日早晨。

  日光透過紗簾映亮了整個房間。

  光線乾淨而敞亮，曖昧的痕跡還殘留在床邊地面。

  簡明舟整個人陷在枕頭裡。

  身旁的動靜讓他模模糊糊醒了瞬，腦中浮想：總覺得還沒睡多少久……

  謝景就起來了嗎？真是精力旺盛……

  意識一閃而過，很快他又在雙重疲憊下沉入夢中。

  身側，謝景已經起身。

  一雙長腿踩在地闆上，緊實的肩背一聳，隨意套上一件T恤。

  他轉頭看了眼還埋在被子裡的人。

  逞兇的眸光已經褪去，溫和中帶了幾分滿足的神色。

  謝景沒有吵醒簡明舟。

  他昨天已經將睡著的人收拾清爽，這會兒又輕手輕腳地把周圍也收拾好。

  晨風從背後輕拂了下紗簾。

  明亮的光線倏一縷透進來，映亮了擺放在床頭的禮盒。

  謝景目光落去，拿起手套按了下，彎起嘴角。

  —送手套是什麼意思，小叔？

  手套的英文，glove。

  —give love，就是喜歡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prprprp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