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開,目光落到了秦易之臉上,看見對方微微皺起了眉,眼神帶上了一絲他分辨不出來的意味。
謝祈心裡一凜,他不滿意???
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他現在都沒恢復,難道就想跟他本壘打??
沒想到他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居然這麽猴急。
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想法。
但是也過了吧,他還在病床上啊!都不能站穩,能幹什麽?
謝祈在原地僵硬住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個時候啞巴護工回來了,看謝祈在床邊,傻站著,對他比劃了一下,謝祈懂了,尷尬地走了回去,坐到了床對面的椅子上,重新抱起了竹編筐子,拿起了裡面的一個水果棒棒糖,剝了放嘴裡吃。
這個過程之中,謝祈感覺秦易之還一直盯著自己。
心想,他一句話不說,誰知道他在想什麽?還好他聰明,揣摩到了他的意思。
要他在古代,高低也能在皇帝面前混個跟前大紅人,這世上沒人比他還會揣摩聖意。
對付秦易之不難,就是太容易了,但他也確實沒辦法滿足他,人都還在床上沒法站著,就想東想西。
謝祈對他的感官稍有下降,又想,這可能就是學生和社會人士天然的思想壁壘吧。
水果糖的清甜彌漫整個口腔,謝祈吃得臉頰一鼓一鼓,又後知後覺地覺得尷尬起來——被人盯著看的時候,怎麽都不應該吃棒棒糖吧?吃得臉頰都變形了,微微狼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能幹什麽,啞巴護工明顯覺得自己礙手礙腳,不希望他在跟前阻礙他乾活,但“老公”都醒了,他又怎麽能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這錢一點都不好賺。
他坐著等了一會兒,護工終於秦易之搞完了,收拾好工具,跟秦易之比劃了一下,謝祈便瞧見秦易之也抬起手跟護工比劃了幾下。
他們沒說話,卻能溝通無障礙的原因竟然是秦易之也會手語!
但秦易之能說話,為什麽還要學手語?
謝祈又走神的想,難道他家裡有聾啞人士?不然好端端的學手語做什麽?
他的眼神略飄忽,但也能看見護工抬腳離開了病房,現在就剩他和秦易之在房間裡了。
得……得說點什麽了,謝祈想。
但嘴裡的棒棒糖還在,謝祈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將棒棒糖拿出來背在了身後,抬眼去看秦易之,這會兒他倒是沒盯著他看了,而是看向了窗外。
秦易之的病房很大,也有一面非常寬闊的窗戶,外邊是大片的草地和藍天白雲,光是看著心情都會好很多。
謝祈清了清嗓子,猶豫著開口說話了,“你現在還在床上,等你好了,我再給你。”
這下總行了吧,誠意滿滿,他可不會像電視劇裡那樣拿了好處還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好像被強迫了一樣,他是有信念感的,只要給錢,別讓他家兩個無以為繼,他屁股拿去好了,也沒那麽重要。
哎,其實也是在逞強,他挺害怕的,但害怕也要表明一下態度吧。
謝祈心裡忐忑,甚至亂如麻,但是臉上還是挺一本正經的,乍一看是比較穩重的模樣。
但他說的話,秦易之沒聽懂,他將視線轉回來,重新落到了謝祈臉上,注視著他那雙金色的眸子,或許是因為病房光線太亮,謝祈的臉蛋沒什麽表情,那雙眼瞳卻在微微顫動,眼眶周圍微微泛紅,因為皮膚白,這點紅便顯得格外明顯————有一種強裝鎮定的倔強感。
也有一種不動聲色的可憐兮兮。
秦易之聲音沙啞地說:“以後不要親我。”
他聲音太嘶啞了,謝祈這會兒離得遠,都沒有聽清,他躊躇了一下,湊近了問:“你剛剛在說什麽?”
“……”秦易之喉結滑動,重複了一遍:“不要親我。”
但這種話聽在謝祈耳裡,就是“不要親,來點實際的”。
謝祈:“……”
他呼吸急促了一下,心裡想,色鬼,但又冷靜下來,盯著秦易之說:“但你還在病床上,我怕你猝死。”
秦易之:“……”
他又蹙起了眉,但剛蘇醒的身體十分容易疲憊,他沒什麽精神,有幾分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謝祈看著他冷峻臉龐上不經意流露出的疲憊,心想,看吧,他就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還想讓他給點實際的,真不怕猝死在床上。
謝祈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也沒什麽用,也怕他真的要求自己做點什麽,把人給猝死在床上,那姚女士可不會講什麽情面。
謝祈想起昨天姚女士那個態度,總覺得她比之前多了幾分癲狂,對自己好也全都是因為覺得他對刺激秦易之醒過來有用,要是自己的緣故讓秦易之出了什麽事,那完了,姚女士怕是要把他扔到海裡喂鯊魚。
謝祈對秦易之說:“……老公我要回家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秦易之沒說話,謝祈又懂了,他湊上去,俯下身,這次沒親嘴,吧唧一口親在了秦易之臉頰上,吐露出來的氣息還夾著些許蘋果青澀的清甜,是他剛剛吃的水果棒棒糖的口味,他聲音輕柔地請示道:“老公我走了?”
心裡想的卻是,這下該滿意了吧,他姿態都放得這麽低了,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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