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謝祈就掛了電話。
薑思寧聽完了,心裡又是一梗,這下又被兒子教訓了一通,薑思寧想生氣,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的確也很有道理。
謝祈變化真的太大了,以前謝祈不說對她唯命是從,也是不會有什麽忤逆反抗,謝祈連別人家孩子都會有的青春期叛逆期都是沒有的。
謝祈對她很貼心,比如出去給她買早餐,大冬天的太冷,都會放衣服裡暖著帶回來。
比如會去打小工攢錢給她買項鏈,雖然只是幾百塊的銀的材質加莫桑石人造鑽石的項鏈,但聽他隨口一說也是攢了兩個周末才攢出來的,那時候薑思寧面上笑著收了,誇謝祈是她的乖兒子,但因為太廉價,薑思寧沒戴出去過,一直壓了箱底。————
想到這裡的時候,薑思寧忽然想起第二天去上班,謝祈總往自己脖子上看,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看她有沒有戴項鏈?
薑思寧:“……”
現在給自己找借口,因為在鑒定公司上班,幾百塊的項鏈當然沒法戴,但那時候謝祈顯得有些落寞失望的表情不知為何那麽鮮明的烙在她的腦海裡,讓她觸發關鍵詞,就立馬想了起來。
她不禁繼續回憶,謝祈小時候就很乖,一直都很關心她。她脾氣其實是很差的,每次發現謝戴出軌,她都會在謝祈面前罵謝戴。
那時候謝祈才六七歲,就已經知道安慰她,對她很認真的說:“不管怎麽樣,我都站在媽媽這邊。”
所以謝祈才會有意無意地頂撞謝戴,看不起謝戴,都是因為她在他耳邊一直說,而謝祈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站在她這邊,只要她在謝戴面前受氣了,謝祈總會找機會讓謝戴臉色難看。
謝戴在謝祈那裡受氣了,又會反過來訓斥薑思寧,但薑思寧隻覺得謝祈乾得好,不愧是她的好兒子。
但到後面,薑思寧被離婚,其實兒子是可以留在謝家的。她也想過,起碼兒子還能在謝家接受好的教育,但謝戴很絕情,根本就不要謝祈。這裡面何嘗不是她的問題,要是她沒有在謝祈耳邊一直說,謝祈也就不會各種頂撞謝戴,將他們倆的父子關系弄成這樣。
後來謝祈也跟著她吃了不少苦頭,本來都上著好幾個興趣班,馬術、擊劍、國際舞、柔道都有在學,卻因為這個變故直接中斷。
其實謝祈的運動天賦很好,那幾個老師都跟薑思寧加了微信,聊過謝祈的表現,都是一水的誇讚,不是拍馬屁,是很認真的覺得謝祈是非常有天賦的,覺得能去參加比賽,拿些名次獎項回來。
她當時很驕傲,到處炫耀,在那些貴太太面前狠狠地掙了面子。畢竟謝祈那時候實在是太爭氣了,除了學習,學這麽多東西也沒有怨言,他那時候也是一心一意的要給她掙臉面的,也要讓謝戴沒法拿他學習這方面的借口來找薑思寧的茬。
薑思寧回憶到這裡,有點呼吸不過來,她本來是想找些謝祈以前和現在的對比,但越想,越是莫名其妙想到這些,很多次謝祈低落消沉的面孔那時候她沒察覺,但現在想起來,卻分明都烙在了她記憶深處,她也不是不懂,就是……
就是謝祈太乖了,都是他來體諒關心她這個媽媽,她只要負責好謝祈的學習和飲食起居,就覺得十分感動,已經是很好很好的媽媽了。
薑思寧給自己找補,自己當然也是很關心兒子的,雖然謝祈在家裡吃飯,但她也會給他零花錢,讓他有什麽想買的就買,在錢的方面,她沒短過他的,衣服鞋子料子都是買好的,幾百塊的她看不上,都是買上千的,她當然是很關心兒子的……
但心裡卻有一道聲音在說:只是這樣,不夠的。
薑思寧煩躁起來,她不肯承認自己真的像兒子說的那樣,越要從回憶裡找出些證據,就越發現謝祈對她的好。
以前謝祈對她越好,也就越顯得他現在似乎是不在意她了。
薑思寧不知為何,覺得兒子離自己是越來越遠了,不只是現實意義的距離,還有心裡的距離。
她安慰自己,再怎麽樣,血緣的關系是沒法斬斷的。
只是這樣蒼白的安慰也沒什麽用,她意識到這點後,那些回憶就像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不知為什麽,薑思寧忽然有了一種預感,或許她再也看不到那個一心一意隻對她好的謝祈了。
*
謝戴被掛了電話,也拿薑思寧沒辦法。
薑思寧雖然有些時候很粗鄙,但性子又是烈的,說一不二,觀念很難改變——像他這樣的豪門,外面有多少女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偏偏薑思寧受不了,非要逼他隻守著她一個人過,怎麽可能。
所以謝戴知道,既然第一次試探不成功,那麽後面的也不會成功。
謝戴對薑思寧嘴裡的小白臉感到很不屑,他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對方查了查薑思寧的新老公,這種事情倒是很快就出了結果,那個叫侯立農的果然在創業,且頗具規模,有模有樣,但在謝戴眼裡也是個小公司而已。
謝戴雖然現在身陷困境,但不介意給那個侯立農的找找麻煩。他打了個電話,吩咐了幾句,心裡漫起快意。
治不了謝祈,治你一個侯立農還不簡單麽?
他還沒暢快幾分鍾,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絲毫不給面子地道:“你搞什麽東西,想整西淳,你不知道西淳誰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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