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看得暈頭轉向,不禁湊近一些,想看得更仔細。
陌生氣息靠過來,像自帶一股熱意,立即引起了程羽的注意。
雖然他依舊盯著電腦,可脖子越來越僵硬,心思也越飄越散。
程羽握著鼠標,指尖滾動兩下滑輪,問:“我畫得怎麽樣?”
“看不懂,”顧修遠看著搭在鼠標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誇道:“挺好看的。”
程羽被逗笑了:“圖紙分什麽好看難看。”
“哥哥手真巧,”顧修遠繼續誇,“又會調酒,又會做飯,還會畫圖。”
程羽有點飄飄然。
他側過身來,猝不及防撞進顧修遠漆黑的眼睛裡,怔了一瞬,才說:“我給你看看我大學時候畫的手稿。”
突然的對視也讓顧修遠有些失神。
程羽已撐站起來,繞過茶幾把角落裡的收納箱拉出來,翻出一遝作品集。
大多數都是他在念書時畫的室內設計手稿。
雖然畫稿是黑白的並未上色,但能看得出作者從幼稚逐漸趨於成熟的進步過程,尤其是其中幾幅設計圖的細節,和如今他們所居的這所公寓有相通之處。
程羽驚訝於顧修遠的敏銳,“當初這間房子的裝修,從設計到動手,都是我自己乾的。”
他抽出其中一張設計稿給顧修遠看,“喏,這就是餐廳的效果圖。”
顧修遠對照一看,果然現場實景和效果圖相差不大。
“你這麽厲害,怎麽沒做設計,反而去調酒了?”顧修遠奇怪道。
“剛畢業那會兒做過一段時間,不太喜歡就辭職了。”程羽笑道:“沒想到過了幾年,還得重操舊業掙外快。”
顧修遠又看了眼手中的設計稿:“你畫肖像是不是也很厲害?”
程羽擺擺手:“那不一樣,我畫不來。”
他轉回身去,準備繼續乾活,目光掃過顧修遠腳上白花花的石膏,程羽心思微動,拿起夾在書中的記號筆,湊過去在上面寥寥幾筆畫出了一隻小狗。
很像顧修遠用作頭像的那隻狼犬。
只是脖子上多了隻項圈,顯得更乖巧一些。
顧修遠很喜歡,非要纏著程羽給他再畫點別的。
實在拗不過,程羽於是又在旁邊畫了個簡筆小人,一手牽著狗繩,一手抄著隻平底鍋。
顧修遠看了直笑:“畫的什麽啊?”
程羽也跟著笑:“做飯的是我,饞狗是你,看不出來?”
顧修遠嗤笑,嫌他幼稚,卻執著地從程羽手裡奪下記號筆,把打著石膏的左腳橫在右腿上,以極其別扭的姿勢在簡筆小人旁邊打上箭頭,備注上自己的名字。
再畫個圓圈寫上程羽的名字,指向旁邊蹲著的小狗。
記號筆成了接力棒,在兩人手中來回交替,本來白淨的石膏逐漸被各式各樣幼稚的塗鴉與備注填得滿滿當當。
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腦袋挨在了一塊。
發絲勾纏著,氣息攪亂著,後來連眼神也膠黏起來。
顧修遠坐在沙發上,佔居高位,只需要往前稍微伸一下胳膊,就能輕輕松松將坐在地毯上的程羽圈進懷中。
他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
心砰砰跳得極快,幾乎要衝破胸膛。
程羽用的沐浴露有股清淡的果香甜意,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絲細微的海洋香調,像信息素一樣勾得顧修遠後頸腺體輕微發脹。
項圈禁錮著,如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扼住了他的咽喉。
顧修遠在凝滯的呼吸中,緩緩地傾過身去。
鼻尖即將相碰的一瞬,程羽忽然抽身離開。
“咳,該、該做飯了,”程羽站起來,眼神飄忽不敢落在顧修遠身上,一雙微微汗濕的手也無措地不知該往哪裡擺,“你、你想吃什麽啊?我給你做。”
顧修遠也不太敢抬頭,悶聲說:“你看著辦吧,我都行。”
“行,我去瞅瞅……”
程羽要去廚房,經過顧修遠身前是最便捷的,但一抬腳他又收回來,懵懵地原地轉了一圈,然後繞到茶幾另一側走出去。
“你老實坐這等著哈……”
他邊走邊說,被筆記本的電線絆了一腳。
眼見就要踉蹌著往前摔,顧修遠噌地一下從沙發拔地而起,跳過去把人拽住了。
“怎麽路都走不穩,你是笨蛋嗎?”顧修遠的語氣說不上不好,但多少沾點氣惱。
程羽摸摸鼻尖,笑容摻了幾分尷尬:“沒看見……我這不是急著去做飯麽。”
“是急著逃跑吧?”顧修遠更委屈了。
程羽:“……不是。”
顧修遠鼓足勇氣正視他的眼睛,“我不就是想親你一口嗎?哥哥你是不是反應太過度了,就這麽不情願嗎?”
他眼睛黑亮,眸底的一絲濕意讓他顯得越發無辜和委屈。
被他這樣看著,程羽竟湧上一股心虛:“哎,我不是這意思……”
顧修遠繼續看著他,不說話了。
程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個出軌的渣男,勾搭了人家純情少男卻又不願負責。
他眼神四處亂飄,最後落在地上。
“咦?”
顧修遠不明所以,跟著他一塊往下看。
只見自己雙手抱胸,兩腳微微岔開齊齊站著,質問的架勢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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