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顆糖怎麽樣?”莊尉隨手捏了一顆吧台上的水果糖,問,“你看這顆糖的樣子,像不像藍寶石?”
象屋裡供應的水果糖有很多種顏色,藍色的標著是藍莓味,其實真實口感更偏檸檬糖一點,是很受歡迎的不甜不膩的一款糖果。
褚瑜把這顆藍色水果糖拿過來,想了想,隔火融化後,舀了很小一杓進巧克力心裡。
再把另半邊巧克力蓋上,凝固。
“你再試試。”他拿給莊尉。
莊尉看著這顆玫瑰形狀的巧克力,笑著接過,說:“這算不算送我花?”
褚瑜愣了一下,也終於有點適應莊尉私下裡的各種肉麻了。
他眼神躲閃著,繞開這類話題,低聲說:“再掰開看看吧。”
這一回,巧克力玫瑰打開時的樣子好看了許多,藍色糖水黏糊糊地集中在凹陷的花苞中,看起來很有藍色小湖的樣子,顏色剔透得剛剛好。
莊尉嘗了一口,點頭:“還不錯,比剛才均衡多了,海鹽和香草的味道也明顯。”
褚瑜也吃了口,讚同莊尉的評價。
於是,口味便這麽定下來了。褚瑜做了最後一朵玫瑰,加了心後,開始認真凹造型。成型的玫瑰不那麽寫實,線條更加簡約流暢,他們打包好,放在一個恆溫箱裡,褚瑜打算全程隨身帶著。
夜裡11點過,莊尉把自己的車開到店門口,褚瑜手裡提著箱子走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象屋,關上了最後一盞燈,坐上莊尉的車一起回家。
剛才認真做巧克力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但現在閑下來,褚瑜才開始覺得緊張。
真的很緊張。
此刻紅燈,車緩緩停下來。莊尉在調車裡的唱片,褚瑜盯著他忙碌的手指看了會兒,主動地握了上去。
莊尉略微驚訝了一下,轉頭看他。
“你讓我牽一會兒。”褚瑜小聲說。
他就是這樣,神經不夠強大,怕指指點點,怕被遺棄怕失去,去追求事業的時候,也會怕機會來臨。
褚瑜覺得自己很沒用,但莊尉只是反抓住他的手,和他牢牢相握。
莊尉低啞的嗓子,在車裡溫柔地對他說:“隨便牽,不用申請。”
褚瑜沒有被逗笑,而是說:“我好緊張。”
褚瑜說:“到時候還有現場的考題,你還不能來看,我萬一到時候完全沒靈感怎麽辦?”
“怎麽會,”莊尉安慰他,“你的想法一直很有意思啊。”
在莊尉眼裡,褚瑜有創造的天賦,有天生的充滿浪漫主義的靈感,還有對手工巧克力嫻熟的把握,和他自身內斂複雜的情感的融入,怎麽可能做不出一顆好的巧克力來。
但褚瑜還是擔心:“今天的很多細節都是你提的,加夾心也是,加糖也是。”
“是你先想到了海洋風味啊。”
莊尉的拇指有些粗糙,反覆摩挲著相握處褚瑜的手背皮膚。
“褚瑜,自信一點,你隻管比賽,拿不拿獎是評委的事情。在我這你就是手工大師,拿不拿獎都是大師。”
褚瑜眨眨眼,覺得鼻子有點酸澀。
沒有人這樣誇過他,也沒有人告訴過他類似的話,也許莊尉只是為哄人說些不真的情話,但褚瑜沒有聽過,所以就算不夠真實,也覺得感動。
“那,你以前上台演講,會不會緊張?”
莊尉低頭去看褚瑜,褚瑜襯衫的第一顆扣子沒有扣住,隱約露出一截鎖骨,和下方的圓環狀小印記。褚瑜的眼睛正看著他,目光那麽專注,難得沒有躲開。
莊尉回答他:“會,所以我會把要說的內容再過一遍,再看更多討論話題相關的資料,盡量做更多準備。”
褚瑜驚奇地說:“原來你也會緊張嗎?”
綠燈亮起,莊尉頗為遺憾地松開了褚瑜的手,一邊開車,一邊接話:“一開始會,經驗攢多了就好了。你如果真得很緊張,就再看一些別人的作品,積累些靈感?”
褚瑜覺得這主意很好,不至於讓他閑著胡思亂想,腦子裡一團糟。
當晚回到家,2人收拾了行李,莊尉有要處理的公務,褚瑜就看過去的許多經典手工巧克力作品。不知不覺忙到半夜,最後是莊尉說再不睡就太晚了,褚瑜才過去睡覺。
但是褚瑜躺在那裡,很晚都睡不著,只能爬起來,偷偷躲在廚房的窗邊抽煙。
抽多了更加睡不著,又擔心第二天的到來,又覺得賽前過於折磨,想快些結束一切。
直到清晨莊尉起來時,褚瑜都沒有能夠睡著。
莊尉尋著煙味找到他,走進廚房時忍不住揮著手皺眉道:“你抽太多了,褚瑜。”
褚瑜心虛地抖了抖手指,說:“我抽完這支。”
莊尉靠過去,強硬地拿掉他手裡的煙,褚瑜不舍地看著煙,但最終也沒有抵抗。
莊尉把煙按滅,問:“什麽時候起來的?”
褚瑜不好意思說自己沒睡著過,只能說是半夜醒了。
莊尉停頓片刻,說:“下次再睡不著,就把我叫醒,別自己跑出來了。”
又說:“我起來感覺床都是涼的,好沒意思。”
褚瑜呼吸一滯,低聲說:“好。”
吃過早飯後,林秘書準時到了樓下,2人拿了行李下去,坐上車。褚瑜一路上萬分謹慎地端著裝巧克力的箱子,心裡突突地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