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已經快沒人了,湯鶴依舊站在教學樓走廊裡,握著手機,語氣認真地問盛紹昀,“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
“那就多在意一點自己吧,湯鶴。”盛紹昀的語氣低低的說,“我希望你能開心,你開心的話,我也會開心的。”
類似的話湯鶴也對盛紹昀說過,那時候盛紹昀不懂,不理解情緒被另一個人牽著走是什麽感受,但後來他開始慢慢理解了。
他希望湯鶴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希望湯鶴熱烈地喜歡著自己,也希望湯鶴可以永遠無拘無束的,可以永遠單純快樂。
其實盛紹昀大概能明白湯鶴為什麽誤會,湯鶴總是這樣,他對盛紹昀是毫無保留的,他從來都把盛紹昀的事當做是唯一重要的,很多時候甚至會忽略自己的感受。
剛開始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盛紹昀覺得很別扭,後來又因此而心動,而現在,再次察覺到湯鶴的這份心意時,盛紹昀卻開始無法克制地覺得心疼起來。
湯鶴總說自己愚鈍,但盛紹昀卻並不覺得他有什麽愚鈍的,他明明是一個太好太好的人,他不該是卑微的,他值得所有的愛。
夜色是溫柔的,湯鶴站在走廊邊,盛紹昀的聲音透過手機的麥克風,落在湯鶴的耳邊,更多了幾分溫柔。
湯鶴的臉頰一下子就燒紅了,心臟砰砰地跳著,整個人都像是踩在了雲朵裡。
別別扭扭了好幾秒鍾,湯鶴才重要開口了,語調輕輕地說:“我、我盡量吧。”
湯鶴並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善意與愛意,他本來就不是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裡長大的,在他童年的記憶裡,殘存的只有父親的暴力、母親的逃離,以及奶奶眼底的那份失望。
更何況湯鶴現在面對的人是盛紹昀,是湯鶴喜歡了太久太久的人,湯鶴便更覺得無所適從了,他很坦然地接受盛紹昀的喜歡,可總有個聲音在心裡告訴他:醒醒吧,別癡心妄想了,你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盛紹昀的垂青?
“你怎麽就這麽反應?不信我說的話是吧?”電話那頭,盛紹昀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慢慢的無奈,“行吧,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麽不可信,那我下次不說——”
“沒有沒有!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湯鶴趕忙接話,話說到一半時,忽然聽到電話那邊兒傳來低低的笑聲,盛紹昀的聲音帶著幾分逗弄,“你怎麽這麽好騙啊,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你、你——”湯鶴這才反應過來盛紹昀是在逗自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聲音悶悶地說,“你怎麽能這樣呢?明明知道我在意你,還要故意拿我尋開心。”
“不是故意拿你尋開心,”盛紹昀收斂起語氣中的笑意,聲音正經了起來,說,“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不是在逗你。”
湯鶴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紅了,他真的受不了盛紹昀這麽跟他說話,他有一種微妙的眩暈感,好像眼前萬千的星辰都在奔他而來,把他的周身照得明亮一片。
湯鶴沒有接受過別人的好意,於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沒有人告訴他,聽到這樣溫柔的話的時候,到底是該坦坦蕩蕩地接受,還是應該紅著臉躲避。
猶豫了好幾秒鍾,湯鶴最終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本心,他無師自通地喊了聲盛紹昀的名字,帶著絲絲縷縷黏膩的尾音:“盛、盛紹昀。”
“嗯?”盛紹昀的聲音從手機的聽筒傳來,低沉而溫柔,“怎麽了?我在呢。”
湯鶴張了張嘴,脫口而出,聲音悶悶的,語氣卻十分篤定:“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咳咳——”
這下輪到盛紹昀咳嗽了。
在坦蕩地表達自己的愛意方面,湯鶴才是優等生,他從來都毫不吝嗇自己的喜歡,就連盛紹昀這樣習慣了接受別人表白的人都遭不住他的熱忱。
咳嗽了好幾聲之後,盛紹昀還是覺得臉皮有些發燙,他不自覺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有點兒別扭地輕輕說了聲:“嗯……我也是。”
……
後來倆人就沒有再聊這個話題了,盛紹昀實在是頂不住湯鶴的直白,有些慌亂地岔開話題。
湯鶴很快便察覺到盛紹昀的別扭,雖然沒太懂為什麽,但他還是很配合地順著盛紹昀的話聊了下去。
對湯鶴來說,和盛紹昀聊什麽都是一樣的,只要對方是盛紹昀,不管說什麽他都是開心的。
後來他們便沒有再有關於喬悠柔的話題了,盛紹昀是怕湯鶴再誤會,而湯鶴則是徹底想開了。
知曉了盛紹昀的心意之後,湯鶴便不再在意喬悠柔如何了,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至於喬悠柔那邊兒怎麽想,他確實是決定不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日子都過得平淡而悠長,一個星期之後,盛紹昀終於結束了禁閉,重新回到了學校。
湯鶴如願與盛紹昀成為了鄰桌,倆人之間就隔著一個窄窄的走廊,距離不過七八十公分,伸手就能觸碰到。
喬悠柔隔三差五總會和湯鶴聊上兩句,詢問一下盛紹昀的近況,但依舊並不多問,只是點到為止,湯鶴也並不多說,喬悠柔問什麽他答什麽,一直和她保持著不鹹不淡的交流。
平靜的日子看似平淡,卻又好像是涓涓的流水,不經意間便會從指尖流逝,沒有一絲痕跡。
期中考試後的又一次月考之後,班裡的學習氛圍明顯濃厚了起來,下一次考試便是期末考試了,哪怕是尖子生班的學生也難免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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