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夏簾說，他又挑了一個金色香樟樹葉書簽，底下掛著白色兔耳朵吊墜。

　　“真的不用，”夏簾直起身子對他說，“你走吧，我一個人能挑，別耽誤你事了。”

　　章沉怔愣兩秒，然後裝作無所謂地聳肩：“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學校也放假了……”

　　“可是我想一個人挑。”夏簾冷靜地看他，眼裡沒有絲毫別的情緒流露。

　　章沉滾了滾喉結，然後移開視線，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心裡像被人揪了一下。

　　他想起從前，夏簾想讓他陪著去禮品店，而他總是說不去，或者答應了然後放夏簾鴿子。

　　現在他想陪著夏簾選禮物，可是夏簾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夏簾說完那句話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很沉默，夏簾也不搭理章沉，自己接著選禮物。

　　手機震動一下，葉時衾給他發消息說要過來了，夏簾回了他一個好字。

　　章沉站在他身邊，清楚地看到了兩人聊天的頁面，在這之前的最後一通電話還是在昨晚。

　　為什麽？章沉不理解，到底有什麽好聊的，他們每天白天見面，晚上還要語音聊天。

　　不過章沉立刻換了一種思路。

　　夏簾和葉時衾每天相處也沒有在一起，也許兩個人就沒什麽來電的，只是普通朋友。

　　這麽說來，他還有機會，而且他的機會很大。

　　夏簾今天先挑了幾個禮物，然後去收銀台前排隊，章沉搶先一步要幫他付錢，夏簾擋開自己付了款。

　　服務員幫夏簾把禮物包好放進袋子裡，夏簾接過來，然後對章沉說：“你走吧，我也要走了。”

　　“你下次別來找我了。”夏簾抱著紙袋，抿了抿唇。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章沉相處，章沉現在的想法和行為讓他摸不著頭腦。

　　夏簾深呼吸，然後鼓足勇氣道：“你也不用來陪我什麽的，我……我有別人陪著，他會陪著我，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

　　“他”說的是葉時衾嗎？

　　章沉眼眶發紅，他想說話，但是嘴巴仿佛被定住似的說不出口，他怕自己一出口就是哽咽。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簾走出書店，透過書店的落地窗，章沉看到夏簾向馬路對面走來的葉時衾跑過去。

　　那麽明媚，那麽動人，像初春的小嫩芽，全身上下都是蓬勃的氣息，跟上輩子後來死氣沉沉的樣子不一樣。

　　章沉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明明夏簾就在他身邊慢慢地枯萎，越來越瘦，吃不下飯，直到顴骨突出眼眶凹陷，沒有絲毫生氣，可是他卻從沒有關心過他。

　　他站在店裡，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惹得路人朝他看來。

　　……

　　夏簾氣喘籲籲地跑到葉時衾前面：“老師叫你什麽事呀？”

　　葉時衾雙手插兜：“他問我這次作文寫得怎麽樣。”

　　作文一直是葉時衾的弱項，也是給他成績拖後腿的一項問題，老師關心也是應該的。

　　“那，那你這次寫得怎麽樣？”夏簾好奇，“八百字寫到沒有？”

　　葉時衾：“……這次寫到了。”

　　高中作文不像初中作文那樣，真的好難寫，葉時衾憋半天都憋不出來。

　　“那就是有進步，起碼基礎分保住了，接下來再練練就好了。”夏簾說。

　　葉時衾沉默。

　　夏簾歪頭看他，然後笑道：“葉時衾你別害怕，我幫你。”

　　他的作文雖然沒有班裡的語文課代表好，但作文分也一直挺高的，60分裡基本52或者53分，所以幫葉時衾提高一些分數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葉時衾原本神情懨懨的，聽到夏簾說要親自教他，突然就對作文感興趣了。

　　“那你教我。”他雙眸閃爍，“今天晚上。”

　　“好啊。”

　　“那你住我家來？”

　　“行。”

　　葉時衾高興了，他從剛才就看見夏簾手裡的禮品袋子，問：“你買了什麽？”

　　“買了你的生日禮物。”

　　“我想看看。”

　　“不給！”夏簾把禮品袋放到身後，“等那天再給你，而且我還沒送完呢，這只是其中一部分。”

　　葉時衾垂著眼瞼，低頭，一副可憐樣：“簾簾，我就看一下。”

　　“不行。”夏簾揚著下巴往前走。

　　葉時衾跟上去：“我可以裝作沒看過。”

　　“不——行！”

　　……

　　晚上，夏簾從家裡帶了參考書過來。

　　《高考優秀范文賞析》《高中作文專項練習》《高中作文素材》，一共三本書，整整齊齊的堆在葉時衾桌上。

　　夏簾洗完澡，整個人香香軟軟的，在燈光下特別白，還有剛洗完澡帶出來的霧氣。

　　葉時衾坐在他旁邊，夏簾把最上面那本參考書拿下來，擰著眉頭翻閱：“先從哪裡開始呢……”

　　葉時衾的臥室沒有開燈，就在書桌前開了一盞小台燈，黃色的燈光給室內蒙上一層暖調。

　　因為天氣還有些熱，所以兩人穿的睡褲都是隻到膝蓋以上的，而他們坐的很近，夏簾動一動膝蓋，就會貼到葉時衾的腿。

　　夏簾因為看書很專注，所以膝蓋總是會蹭到葉時衾，搞得葉時衾心猿意馬，他突然覺得自己叫夏簾過來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可是不叫夏簾過來，也不是一個好選擇，葉時衾真是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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