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繪同學還是有些不太樂意,晚上吃飯時也神色鬱鬱的。他垂著眼睛一邊沒什麽食欲地用筷子戳戳碗裡的飯粒、悄悄把佘褚夾給他的蔬菜壓到碗底當看不見,一邊小聲惆悵歎氣:“我看之前在我們裡被送戒指的客人就超級開心呢,後面來店裡玩的時候都戴著——為什麽在你們人類世界裡,男孩子就不可以戴亮晶晶的東西呢?”
“不是不能戴,”佘褚噎了一下,還是如實解釋,“這是社會潛移默化的一點習慣吧,而且也會有點影響工作的。”
余繪皺了皺鼻子,沒再說什麽,怕余褚接著問他關於在銜蟬上班的事,很快將話題轉向他在路上看到的有趣的事情上了。
——表白後的第二天傍晚,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余繪沒來得及換掉謝未偶要他穿的所謂“古風工作服”,一抬頭就看到余褚按響了銜蟬的門鈴,推開門走進來。
“歡迎光臨銜蟬哺~”這是余繪上班不到兩周後就有點不耐煩,找謝未偶去做的定製歡迎門鈴,是錄的余繪自己的聲音。
兩人四目相對時,余繪心下咯噔一聲,心虛得眼神亂飄,不敢直視佘褚,甚至還隱隱期望佘褚沒認出自己來——他總覺得自己穿上這一套超級繁瑣的衣服就好像換了個人,雖然頭髮剪短了,但謝未偶還是堅持給他墜了一串流蘇的裝飾在腦後。
於是大腦宕機的小貓被嚇得乾脆直接不認人,衣袖都被緊張得揉得皺巴巴,還強裝鎮定地別開眼神對余褚說: “.….店的話,需要先消毒噢。"
余褚也意外了一瞬間他居然不認自己,好笑又好氣地笑了下,配合著他的表演伸出雙手、掌心向上方便余繪將免洗洗手液倒入自己手中。
面前的人這個反應讓余繪心裡直打鼓,還有些不敢置信,以為佘褚真沒認出自己來,悄悄咽了口唾沫後,隻得騎虎難下地拿起酒精免洗洗手液給余褚倒了些,又抖著聲線說:“....您需要什麽推貓套餐都可以去吧台前看看。”
按習慣,他會帶領著進店的新來的客人了解消費套餐,但他現在恨不能直接從佘褚面前消失,尷尬得想撓仙人掌了,根本什麽其他的話都說不出,只能乾巴巴地硬著頭皮讓余褚進店去找程赤了解消費套餐。
謝未偶帶著謝琢出門買冰淇淋去了,程赤坐鎮吧台後,從聽到開門的動靜起就將注意力投向了門口,微擰著眉看完了這倆一來一往的全程。直到余褚又噙笑定定地看了會兒余繪,終於是舍不得讓人難堪才心不在焉地往吧台這邊走,他才抬臉看著佘褚頗有點不耐煩地冷淡問:“你倆玩什麽把戲?"
連程赤都看得出來自己是衝著誰來的,家裡這隻小貓卻還跟自己演陌生人。佘褚心覺好笑,沒回應程赤的問話,反倒看向余繪。
余繪當然能聽到程赤毫不留情戳破的話,頓時紅透了兩隻耳朵,猛地轉臉往吧台望過去,恰好對上余褚帶著一點戲謔笑意的眼睛。
他這才眨眨眼,意識到,原來佘褚早就認出自己來了,再一想到自己一分鍾前試圖掩飾自己的愚蠢行為,慢吞吞地磨磨蹭蹭挪到余褚身邊,訥訥地小聲問:“哥哥你怎麽來啦…..…."
“現在不跟我裝不認識了?”佘褚笑著抬手屈指在他額前彈了下。
佘繪自知理虧,苦著臉揉了揉被佘褚彈到的地方,不敢哺聲。
接近歇業的時間,店裡沒有多少客人,但還有零落兩三個小姑娘還舍不得走,余褚也不打擾余繪的正常工作,遵循著店裡的規矩點了一份飲品。
—向很不喜歡主動做工序麻煩的甜品的余繪這回倒主動積極地要去準備佘褚要的那一份飲料,殷切地問佘褚要不要加西米明珠,或者芋圓奶蓋。小貓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還信誓旦旦向佘褚保證自己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做出來的飲料肯定很好喝。
平日裡慣會撒嬌討寵的嬌氣小貓哪有這樣殷切討好的時候,分明是因為瞞著自己出來上班這件事才有意為之、怕自己生氣。
看著這只在家都舍不得讓他乾家務的蕙現在卻這樣熟練地問自己要喝什麽,余褚有點心疼,但沒拂了他的興致,微笑著溫聲說:“都可以,按你喜歡的來。”
“好的哺~”余繪眨眨眼,當即興致盎然地挽起寬袖往走廊製作間的方向去,路過靠窗的兩桌時還聽到兩個小姑娘舉起手笑著喚他:“小繪哥哥,我們也都要加一杯芝士桃桃!”
佘繪心情好,沒為她們給自己增加工作量這件事鬱悶,笑吟吟地應下:“好呀。”
小姑娘們目送他進製作間,湊在一起又興奮地嘰嘰喳喳聊了幾句什麽,去了吧台付了兩份新加甜品的錢,孜孜不倦地想從程赤那裡套余繪的聯系方式。
這次程赤沒冷漠直接地說佘繪沒手機,反倒抬頭將視線移向了坐在吧台邊高腳椅上的余褚,想了下道:“余繪的監護人在這,你們直接問。"
佘褚與兩個小姑娘不約而同一愣。
佘褚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兩個小姑娘大腦飛速運轉了幾秒,閃過各式各樣的猜測也沒敢確認到底是監護關系裡的哪一種,更不好意思問,窘然地乾笑幾聲道:“啊哈哈.….….那算了......"
余褚沒作聲,淡淡點點頭算回應。
余繪做這份甜點的時間比往常要久,端著托盤出來的時候先將姑娘們要的兩份芝士桃桃遞給了她們,而後將那一杯加量不加價得快抵得上半杯粥的奶茶放到了佘褚手邊的玻璃台上,眼睛裡毫不掩飾地淌出期待的熠熠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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