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又看了看他,終於還是沒忍住自問自答似的傳授經驗:“和女朋友吵架了啊?”
“唉,其實也沒什麽,哄哄就好了。
女孩都這樣,不能較真,理論是理論不過的,直接認錯,不然吵架贏了,女朋友沒了……”
他怕佘褚不回答徒留尷尬,沒等佘褚說話就趕緊一轉身歎著氣往外走,弄得佘褚一頭霧水地看著他推門出去的背影無語了好半晌。
佘褚不敢多耽擱時間,輕蹙著眉又撥了一次視頻通話過去,這次等待的電話“嘟”聲沒有響到第三聲就被接通了,崽崽的臉也重新出現在電話屏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佘褚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家崽子這臉好像沾了灰,顯得髒兮兮的,但電話手表的視頻像素低,他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麽東西,只能又把通話掛斷前的問話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但語氣是篤定的陳述句:“崽崽,你現在不在家裡,是在哪裡?”
“嗯——”崽崽有點局促不安地抬頭往視頻外面的某處看了看,思考了一下才不自然地小聲說,“是未偶哥,他今天帶我……帶我出去玩。”
崽崽神情不似作偽,可佘褚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擰著眉狐疑問他:“出去玩沒事,你怎麽這麽緊張?”
“唔……”
崽崽眼神飄忽一瞬,眼睛看著不知名的某處,嘟嘟囔囔的聲音輕得佘褚險些沒聽清,“可是你之前就不太喜歡我和未偶哥一起玩呀。”
早在之前第一次遇見謝未偶的時候,佘褚的確將這個意思表現得很明顯,前段時間的事情過去後他覺得自己也算明顯地表現出對謝未偶的信任的,雖然有點勉強,但也應允了崽崽邀請謝未偶來家裡玩不是嗎?
崽崽自己當然也清楚,說話時都沒有多少底氣,眼睛更不敢看屏幕裡的佘褚了,心虛地快速說:“哥哥快去工作吧,我、我也要和未偶哥一起去忙啦。”
他這次倒是乖乖等迷惑中的佘褚把通話掛斷才重新把電話手表揣進兜裡,一抬頭就對上謝未偶含著戲謔的視線,聽到對面的人好整以暇的問話:“還是第一次看你騙人——你怎麽不告訴他實話?”
崽崽眨了眨眼,無辜道:“我之後會和他說的,但是現在他知道的話,會很擔心的。”
“你瞞著他,他現在也會很擔心。”
謝未偶一邊將飲料配方遞給他看一邊笑著說,“太明顯了佘繪,你一點都不會撒謊,一眼就能看穿。”
謝未偶只是隨口打趣幾句,沒有要和他仔細探討的意思,見崽崽接過配方後露出疑惑的表情又傾身從茶幾上拿了一份合同類的東西起來,食指與中指相並,輕輕按在上推到了他面前的地方:“咱們雖然不是純人類,但還是得走個人類定下的流程,把這個簽了吧。”
崽崽放下配方資料單,拿起合同翻開,看到扉頁“勞動合同書”五個大字時一愣,臉上帶上點無措,連手心都跟著滲出一點細汗。
盡管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但能敏銳地感知到是不能隨便亂簽的東西,因而遲遲沒有動筆,心下有些後悔沒和佘褚說實話自己究竟是和謝未偶出來幹什麽。
謝未偶被他謹慎的模樣逗樂,一向疏離冷淡的面容帶上點笑意:“這麽緊張做什麽?只是應付人類檢查的,你擔心什麽?”
於是在無意之間突然從家養小貓咪榮升為社畜貓咪的佘繪同學在謝未偶的簡單情況說明後,神思不屬地想著佘褚、一臉鄭重地在合同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他簽完名將筆放下,反覆看了看那份薄薄的合同,謝未偶也起身坐過來看,在幾秒的凝滯空氣後崽崽似乎聽到了一點忍耐後的“噗嗤”笑聲,迅速抬頭疑惑地看向謝未偶。
“簽名簽的是你在身份證上的名字啊佘繪,”謝未偶忍笑用指尖在紙面上兩個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著的“崽崽”兩個字上點了點,“原來你家那位是這樣稱呼你的啊,難怪你之前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
崽崽呆滯一瞬,猛地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麽,淺紅迅速從他白皙的脖頸竄到耳根。
謝未偶也不欲為難他看他難堪,去換了份備用的合同過來讓崽崽簽,這一次崽崽精神高度集中地認真簽下“佘繪”兩個字。
佘繪的左腿傷才好了沒多久,謝未偶沒打算讓他立馬就開始工作回報之前說好的幫忙上戶口的事,領著他去後院的空房間看之前由程赤領回來的幾隻流浪貓,抽了濕紙巾讓他擦掉臉上剛過來的時候被店裡的貓親近時給蹭在臉上的灰。
謝未偶什麽都沒說,隻讓佘繪進房間去看,佘繪便小心地脫了鞋踩在木質地板上推開滑門進了房間。
房間風格做的是簡約日式和風,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抬高的榻榻米,榻榻米中央是可升降收起的木桌,擺放了幾盆春羽和白掌的落地窗都合著,只有兩面牆上開了窗戶透氣,米色的窗簾束了一半,陽光懶散地漫進房間,空氣裡靜靜流淌的恬靜淡香無形中將時間的流逝放緩。
想必以後也是會對外面的客人開放的。
佘繪在榻榻米上坐下時,幾隻躲在角落貓爬架上的貓先後輕盈一躍,試探地跑到了他腿側,往他身上嗅了嗅,示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認得他。
佘繪低頭看了看他們,仔細回憶了幾分鍾,勉強有了點印象,攤開手掌時離他最近的那隻貓便抬起爪子在他掌心拍了拍,那些已經模糊在記憶裡、去年於元旦的街頭遇見佘褚時的場景忽又清晰地浮現在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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