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鶴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腦子裡只剩下驚詫之後的一片空茫。
在他印象裡的徐行,以往的作品應該會是努力而上進的,就像他在棚裡一樣,或許是個陽光開朗又有些膽怯的少年郎,或許是個有著些許生疏稚嫩、但英氣盎然的讀書人。
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嬌、俏、小、少、爺。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余鶴摘下耳機,燙手山芋似的把那條音頻刪了,這時候才看到宋筱筱一連串的賠罪道歉,以及請求他別點開音頻的留言。
但是,來不及了。
他已經聽完了。
余鶴輕歎一口氣,勉強維持著體面和被年輕人的新世界給狠狠打碎的理智,照往常的語氣狀態給宋筱筱回復了消息。
[YH]:沒事。
宋筱筱惶恐緊張了快一個小時,終於等來余鶴這模棱兩可的回復,拿不準余鶴到底有沒有聽,又不敢問,但她揣度了一番,覺得余鶴的語氣很平靜,應該是沒有聽,於是將懸在嗓子眼的心又按回去了一點兒。
余鶴扔下手機,好不容易醞釀起的困意就被這香豔的音頻給攪散了,起身準備去上個廁所洗把臉。但他坐起來後,剛剛從震驚與茫然裡回籠的神識就帶著他察覺到聽完劇的即時反饋。
余鶴面無表情低頭看了一眼,按在床邊的手指緊了緊。
——徐行年紀輕,不曉得辨清是非,以至於早些年誤入歧途,那不算什麽,但他又怎麽能?怎麽可以……?!
余鶴坐在原地陷入了哲學思考時間,反覆自省了十五分鍾才又長籲一口氣,想起來徐行這兩天剛剛結束了所有的配音工作,拿到第一筆工資之後樂得要請他吃飯的事。
這小孩還這樣年輕,這樣有前途,不能再被帶歪了,余鶴痛定思痛想道。
但他一時間還沒那麽快消化掉剛剛聽到的那些東西,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和徐行見面了比較好,他得想想,日後要怎麽引導徐行別再走歪路了。
真絲睡衣都被汗浸潤,貼著皮膚的粘膩觸感讓余鶴在不舒服的同時又生出一種罪惡感,譴責著他的良心,倉促去浴室衝了個澡換了身睡衣睡下。
之前有“鐵觀音”的每晚夜聊作伴,陪著他度過了在劇組拍戲有個安穩的睡眠,又一直有祁江閑和私人醫生在協助治療,他的失眠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雖不能說睡眠質量頂好,但也能擁有正常的休憩,只是偶爾仍然會在半夜驚悸醒來。
今晚他就迷迷瞪瞪沒能睡好,每到意識完全陷入混沌的交際,腦中連帶著耳畔似乎便響起熟悉的清朗聲音,忽遠忽近,又十分熟悉,他隱約意識到是徐行的聲音。
再後來,一片白茫裡竟然出現了徐行的臉,梨花帶雨,如泣如訴。
一個比他還高的大男孩哭成這樣,本來是有些違和奇怪的,可他居然覺得看著心疼,忍不住想去哄,以至於在夢裡他不由自主地靠過去,想問問怎麽了,但畫面一轉,徐行躺在他身下潸然淚下……
余鶴:?!!
這實在太荒謬,余鶴一個激靈,驚醒了。
他霍然坐起身,局促呼吸間能感覺到薄汗浸濕鬢發,順著下頜緩緩滑落的微癢觸感。
窗外的天已經微微地泛起一線魚肚白,隱約從厚重紗簾間的縫隙裡漏進來幾縷潮濕微涼的霧色。
余鶴緩緩舒出一口氣,正要掀開被子下床,身形卻一頓,才放松下來沒多久的背脊又不知不覺地繃緊了,他閉著眼有些自惱自頹地倒回柔軟被褥間,想著還跟睡前聽完那個音頻時一樣三省己身。
一個正常男人有這樣的晨起反應是很正常的,余鶴雖然對這種事沒有太大的欲 求,但也不會過分抑製人之常情的事情,偶爾也會自己手動解決。可他今天不能接受自己是因為做了一晚上有關徐行的、難以言喻的糊塗夢才引起這樣的反應,這是很不應該的一件事。
於他,於不知情的徐行,都是一種褻瀆與不尊重。
可是有的時候,越是束縛,那些讓人惱鬱的欲念就燃得愈發洶湧,余鶴昨晚決意要拋卻腦後的清朗聲音現在複又卷土而來,縈繞在他耳畔越來越響,讓他自惱,自羞,自恥。
堵不如疏,余鶴促狹地呼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無力抵抗地閉上了眼,將手探進了還有著柔軟溫度的被子裡。
他的氣息在片刻的局促紊亂後逐漸平緩下來,余鶴垂下視線落在掌心,濕潤而散漫的目光茫然了片刻,起身微屏呼吸繃著臉去浴室衝洗,將指間隻屬於他自己的氣息都清了個乾淨,好似在毀滅什麽罪跡。
而更讓余鶴不敢深想的是,他哪怕做了這樣一場有關徐行的荒唐的夢,也並不覺得抵觸或惡心,可但凡換成同性別的其他男人,都會讓他生理性抗拒。
手指被冷水和反覆的搓動弄得染上幾分紅,余鶴低頭自惱地將額頭抵在鏡面上,輕歎似的喃喃:“余鶴,你在幹什麽啊……”
他按了按額角,平複下情緒後收拾好自己,洗漱換衣。
微信裡他和徐行的對話還停留在昨天。
[昨天 18:45]
[何妨吟嘯]:鶴哥,我拿到工資啦!感謝你這段時間這麽一直幫我,要是不嫌棄,過幾天我請你吃飯吧?
[YH]:好,也辛苦你這一段時間了。
[何妨吟嘯]:嘿嘿,不辛苦!我的收獲太多了!你什麽時候有空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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