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朝累乏地趴在虞硯胸口,虞硯一隻手掐在他腰際,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身體狀態,短暫地於從未有過的歡愉裡抽出片刻理智,往溫朝臉上輕輕一摸,手足無措:“……你哭了?”
“……沒有。”溫朝偏了偏臉躲避他的觸碰,渾身輕飄飄地覆在無奈與疲憊之上,他拉下虞硯摸他臉的手,聲音沙啞,問虞硯,“酒勁退了?”
黑暗總是能予人無盡的勇氣,放任一切在白天禁忌而荒誕的念頭付諸實現。虞硯感受緊密相貼的觸感,他想起曖昧燈光下的吻,想起溫朝眉眼含春的撩撥目光,任由所有清醒神經在這一場混亂中麻痹,他覺得自己卑鄙無恥,但又在沉淪中放任而放肆。
他沒有回答,或許也有不敢回答的成分。
他小心隱藏著心虛與緊張不安,仰臉去親溫朝,發現溫朝沒有躲避時難抑欣喜地得寸進尺,糾纏對方的唇舌,緊追不舍地絞盡對方的氣息,癡癡地一遍又一遍喚著對方的名字:“溫朝……”
他每喚一次,心尖就騰起一種將高高在上的溫朝拉下凡塵墮入泥淖的隱秘欣悅,好像突破了一種無形的上下級界限,肆無忌憚地將對方冒犯與惡劣侵佔。
黑夜讓他無比深刻地意識到,原來自己靈魂裡藏匿的下作與陰暗並不比任何人少,他有欲望,有私心,有貪念,至少在此刻,他用著並不光明的手段將溫朝糾纏在懷中。
他覺得自己極其可恥,和那些在酒吧裡順從欲望支配的男人沒什麽兩樣,可他食髓知味,在慌亂惶恐中又被這莫大的吸引力牢牢攥住了心口,他逃不開,也沒有真的試圖去逃。
虞硯其實有過推開溫朝的一刹那的掙扎想法,可是溫朝雙手捧著他的臉時,一下又一下地吻著他的唇的濕軟觸感,肌膚相貼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正被在乎著、偏愛著。他好像忽然明白了這種動物進行繁殖本能的事為什麽會被稱為做愛,感官虛幻的快樂讓他在此時此刻獲得了明知道虛假但仍然不舍得放手的喜歡,珍貴得讓他企圖奢望時間停留在這個夜晚。
“……去洗澡。”溫朝困得睜不開眼,懶懶地推開了虞硯的臉,聽虞硯含混地應了一聲“好”。
還未來得及徹底放松神經,溫朝便感覺到身體被有力的手臂扣住腰身重新按了回去,刺激得他不由從喉間悶哼出聲,“呃啊……”
他又好氣又好笑,胸口劇烈起伏片刻,緩過勁後毫不留情地一口狠咬在虞硯肩頭,幾乎能嘗到血腥味,但下一秒又松口,慢吞吞地用舌尖順著牙印輕輕舔舐:“小狗崽子。”
第27章 (二更)
兩人都不記得夜裡折騰到幾點才安睡,虞硯一覺醒來,已經九點了。
酒與藥效的副作用讓他腦中像有一根細細的針在刺著神經,額角脹疼,屋內的光亮刺得他睜不開眼,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去。
意識回落現實之際,全身感知也隨著漂浮的靈魂回到身體裡。虞硯還記著要去醫院看虞淮,視線落在牆面上的石英鍾上,心裡暗道不好就要掀開被子起身,這時才感知到懷裡重量的存在——
他低頭一看,溫朝正靠在自己懷裡熟睡。
短暫丟失的昨日記憶湧回腦海,虞硯甚至都不需要掀被子看,都能想象出來被子覆蓋下的是個畫面。
手足無措的迷茫間,虞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心情。
他喝酒不斷片,清晰地記得兩人跌入床前溫朝說了些什麽,更記得自己對溫朝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而溫朝不僅沒有推開,反倒有意無意地迎合,或者說,引導。那一整晚的混亂顛覆了他前十八年對自己的所有認知,窘迫、不得不為了生計費盡心力奔波的生活讓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降臨到自己頭上。
他本能地想逃避,但指尖觸及的細膩柔軟的溫度又叫他有些戀戀不舍,像是對這樣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上了癮。
腦中好像又蒙蒙地攏上一層霧,叫他有些恍惚,遊魂般小心翼翼將自己的手臂從溫朝頸下抽出,下床時不經意間回首,借著撩開被角的一隙光亮,瞥見溫朝折皺著堆在胸口的寬松睡衣下那一截細瘦的腰身。
以及……腰上明顯的淡紅指印。
虞硯呼吸微滯,腦中霎時躍出無數片纏繞著旖旎氣息的記憶碎片,被燙著似的慌慌張張斂回視線,逃跑般手忙腳亂地踩著拖鞋離開了臥室,逃到客廳借著電視屏幕的反光才發現自己衣服的扣子扣錯了好幾粒,顯得格外滑稽。
他摸出兜裡的手機,果然看到溫朝的司機給他打過幾次電話,正猶豫時,這個號碼的通話請求應時亮著屏幕上。
虞硯手一抖,按下了接聽。
“虞先生,您醒了嗎?”司機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像是怕虞硯尷尬,主動和虞硯說明安排,“溫總提前發了消息,讓助理買了衣服,已經放在門口了,您要是醒了,可以去拿一下。溫總說您會比較著急去看望弟弟,讓我先送您去醫院,早飯在路上買,如果您有別的計劃變動,隨時和我說。”
虞硯張了張嘴,忍不住往主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什麽時候和你說的?”
“昨晚路上,那時候您醉得有點厲害,可能沒聽到。”
虞硯沉默片刻,禮貌道謝後掛了電話。
打開門,門口果然放著兩隻紙袋子,看尺碼分別是給他和溫朝的,虞硯換上衣服,將身上那套舊衣服連同昨夜的荒唐一同放進袋子裡,他將溫朝那套放到了主臥的床頭櫃上。溫朝還在熟睡中,虞硯糾結幾秒,將屋內的窗簾全部拉攏,盡可能避免溫朝睜眼時同自己一樣被光線刺眼,又去接了杯熱水放在床頭。做完這些,虞硯在床前站定,盯著溫朝的臉看了幾分鍾,看他眉間微蹙,一副睡不安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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