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硯挎著自己的書包下車,猶豫了下,還是轉回身,不太確定地看向車裡的溫朝,“那……我先走了?”
“嗯。”溫朝淺笑著點了下頭,“系主任在教學樓301門口等你,你找不到地方就導航,或者打電話給他,聯系方式已經發給你了。”
虞硯捏了捏書包肩帶,回過身仰臉望向學校大門時還是有種不真實感。這所學校他去酒吧駐唱那會兒聽到周圍的人聊八卦談到過,是小有名氣的綜合類院校,溫朝給他安排的學院雖然算是學校的弱勢學科,但也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把自家孩子送進去讀兩年然後就送去國外鍍金的地方,大多是外聘的教授,師資力量並不遜色。
他抬頭暗暗深吸一口氣,抬步進校。
新生開學比大部分的學校要遲一周的時間,開學一周後是緊鑼密鼓半個多月的軍訓,學校的教官虞硯來的時候,軍訓也已經接近尾聲,班上的同學在高強度的軍訓中相互熟悉了不少,但由於相處時間還不算長,虞硯的加入並不顯得突兀。
早上尚且還算涼爽,站軍姿走正步不是難事,但到了太陽暴曬的午後,再在烈日下站著不動就成了一種酷刑般的煎熬。
學校從行政班中挑選了一部分班級出去做軍體拳的匯報表演,剩余的即自動歸為方陣匯演班級,按常規練行進隊伍。
日頭太毒,第二次解散休息時,連說話的力氣都被過分炙熱的陽光蒸發,班上的同學三三兩兩聚坐在樹蔭下懨懨地有氣無力地聊幾句。
哨聲由遠及近響起,人群裡此起彼伏地響起一片低聲哀歎,學生們見縫插針地抱怨,卻又集合整隊得井然有序。
幾個學生遠遠地拎著東西過來,客氣地和教官說了些什麽,便見教官往身後環視一圈,輕輕一點頭,算同意了。
學姐叫來班長交待了幾句,讓班上的學生過來分西瓜和水。
這算是意外地為他們多爭取了一點休息時間,學生們都很感激,恨不能做牛做馬以身相許。
“小宛學姐,又讓你們破費了。”幾個女生從對方手裡接過水,不好意思地和她道謝。
“沒有,今天不是陪你們助班來的,是受人所托跑個腿,”燕宛笑著搖了搖頭,抬眼時視線在短暫的尋找後落到虞硯身上,“要謝就謝你們班的小虞同學吧,是他朋友拜托我們幫忙送的。”
虞硯雖然沒參與對話,但也能聽到她們的聲音,對上燕宛的視線時愣了幾秒,心裡飛快地浮起一個猜測。
燕宛沒說更多,分完東西準備離開,走前和虞硯招了招手,領著他往旁邊沒人的地方走了幾步,開口前不明顯地打量了下虞硯,笑容婉和:“是朝哥拜托我來的,他說你第一天過來這邊,恐怕有不適應的地方,讓我多帶你一下。我看了,你訓練得還不錯,這幾天方陣隊伍會選領隊,你要是爭取一下,多加點學分之後也好拿獎學金。”
虞硯抿了抿唇,舌尖留存的西瓜清甜味道絲絲沁涼,卻出乎意料地品出一點他熟悉不能得再熟悉的木質香氣。
燕這個姓氏並不算常見,虞硯知道溫朝和燕遊關系好,心裡大概猜到燕宛應該是燕遊家裡人,故而也和溫朝關系不錯,能欣然應下溫朝的請求。
——可是,溫朝為什麽要這麽照顧他?
就只是因為,他在外是溫朝未婚夫的身份,一絲一毫的表面功夫都不能懈怠嗎?
虞硯目送燕宛笑盈盈地和其他人打招呼離開,擰開礦泉水瓶灌了一口冰水,胸口有點發悶。
下午五點半結束訓練,溫朝派了司機在校門口接虞硯回去。虞硯已經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打算和班上的同學結交出多麽深厚的同學情誼,和班委交換了聯系方式、加上班級群就帶上自己的東西先一步往校外走。
大一新生按例是應該住校的,不過溫朝讓年級破例給虞硯安排了走讀,盡管虞硯猜不到、也不想猜溫朝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什麽,但僅在住宿這一點上,他和溫朝是不約而同達成統一意見的。
上車不到五分鍾,司機開車進學校附近的一處小區裡,虞硯不明所以地跟著他下車上樓,在603門口停下。
“溫總還有事要晚點來,這是鑰匙。”司機將一隻巴掌大小的紙袋遞給他,看虞硯收下,轉身走了。
虞硯甚至沒來得及叫住他細問,一頭霧水地打開了那隻紙袋,裡面除了一把鑰匙還有一張明信片,背面寫著這套房的具體地址和一串電話號碼,用括號標注了“房屋管家”四個字,卡片上的字跡有些許潦草,看得出字跡的主人是在匆忙間寫下的,不過仍然賞心悅目。
虞硯糾結了會兒,開門進屋——從房間內裝潢精致明淨的家具陳設來看,還是一間新房,不像是有人住過,就像是專程為他準備的。
這個想法甫一冒出個腦袋尖就被虞硯很有自知之明地按了回去——溫朝能費工夫找關系讓他去讀書已經算是天上掉餡餅了,怎麽還敢肖想他會為自己買一套房。
虞硯的思緒被開門聲打斷,轉頭朝門口望過去——是溫朝。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猝然相撞,虞硯下意識地想扭頭躲避,卻又被那雙漂亮的眼睛中緩緩凝起的溫和笑意給定住了脖頸。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火燎屁股似的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筆直地站在地毯上,像犯錯等待詰責的小孩,不過他等來的卻是溫朝的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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