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吃痛聲被下意識咬在了舌尖,遠比他提聲叫虞硯名字的聲音低,但虞硯卻心頭一緊,條件反射般回身去看,見溫朝皺著眉扶著膝蓋慢慢蹲下,身體先於腦子的反應三兩步折返回去,一把將溫朝打橫抱了起來,心頭也燒起點小火苗來:“自己的腿自己不知道什麽情況嗎?”
溫朝意外地抬了抬臉,沒想到他會折返回來,心跳聲忽然很響,他試探著抬手松松勾住虞硯的脖頸,聲音和方才的冷冽簡直判若兩人:“……小硯,你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我為您開心呢,溫總,”虞硯冷哼一聲,“祝賀您有豔遇。”
溫朝一噎,無奈之余深感冤屈:“我都不認識他。”
虞硯冷靜下來,比溫朝還先意識到自己反應的異常,在溫朝的房門前停下,刻意地不看溫朝的臉:“房卡。”
未免多說多錯,溫朝不為自己辯解了,摸出房卡在感應門鎖上刷開,房間內的燈應聲響起,虞硯抬起膝蓋頂開門,抱他在床邊坐下,一聲不吭地又轉身出去。
溫朝懵然地望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難掩失落地緩緩垂下眉眼,但他的失落沒有持續太久,余光便瞥見虞硯推著他落在過道的輪椅進來,順帶將手杖靠牆放下,但虞硯全程都沒有再看過溫朝一眼。
“小硯。”溫朝再次叫住他,虞硯面上不顯,心裡糾結了不知多少回,還是沉著一口氣抬臉,意外撞入溫朝緩緩漫起笑意的漂亮眼睛。
溫朝在自己的禮服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隻很小巧的金絲絨袋子,虞硯不明所以,但隨著溫朝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心,他認了出來——那是他當初在學校比賽那了獎金,買下來送給溫朝的那對耳釘。
但那時溫朝說沒有耳洞便沒有試戴,虞硯自覺送錯了禮物,也就不再期望溫朝會戴上。
“什麽意思?”虞硯看著溫朝。
溫朝的目光從他藏不住不悅的眉間滑落在他耳垂那粒不起眼的紅色耳釘上,緩緩開口:“當初在M國打算和你最後見一面談談的那天,是想把這個連同戒指一起還給你的。”
不知虞硯順著他的話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難看,伸出手硬邦邦道:“現在還給我也行。”
溫朝卻收回了手掌,笑著說:“那個時候感覺自己沒什麽精力和希望所以想放手更好,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戒指我不想還,這個也不想還。”
他說著微微側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虞硯,拇指指腹抵在左耳後,食指按在那隻嵌著紅寶石的魚形耳釘鑽面,硬生生從光潔柔軟的耳垂上扎了進去。
虞硯瞳孔驟縮,他腦中空白的幾秒,眼睜睜看著溫朝如法炮製地將另一隻耳釘扎在了右耳耳垂上。
“你瘋了?!”虞硯回過神,全然忘了半分鍾前的一切糾結不爽心緒,連忙坐到溫朝身邊,抓住他的手腕不準溫朝再動,焦急地去看溫朝的雙耳,看見那被強行刺透的“耳洞”處滲出一絲殷紅來。
“溫朝……你!”虞硯又急又氣,“你不還就不還,已經送給你的東西了,難道我還能要回來嗎!去醫院!”
溫朝將他的所有反應悉數納入眼底,某種不確定的惶惶不安終於被驅散,他掙開虞硯的手,反握住虞硯的手指,拽著他的手指,按在還在流血的耳垂上,帶著一點有恃無恐的笑意說:“現在戴上了,是小魚的印記。”
虞硯定定地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胸口巨震,種種心緒翻湧而起:“你……”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片刻,虞硯感覺自己七竅生煙,怒道:“我沒有要你自虐!”
溫朝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這算自虐嗎?可是我沒有感覺到疼。”
虞硯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不想多費口舌和溫朝置氣,抱起溫朝塞輪椅上,粗聲粗氣說:“去醫院!”
溫朝“乖順”地倚在輪椅裡,打電話和司機囑咐了幾句,聽虞硯的,連夜開車去了最近的醫院。門診科的醫生原本還以為是要看腿,但聽到兩人的來意,沉默了幾秒,盡職盡責地檢查了一下他的耳洞,簡單做了消毒,開了消炎的藥膏讓溫朝回去塗。
“這個耳洞要留嗎?”
虞硯還沒開口,溫朝已經篤定地出聲:“要。”
“那就戴養耳棒養段時間,或者純金純銀的耳釘也可以,耳飾就暫時不要戴了。”
“好的,謝謝醫生。”
兩人回到酒店時,燕遊不知道是怎樣得知了消息,趕了過來,身上是剛換的睡衣,得知了來龍去脈,燕遊神色微凜,瞟了溫朝一眼,湊上前去看了會兒,松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出聲懟溫朝:“就這麽點傷口,你再去晚些說不定就愈合了。”
“行了,”溫朝不和他嗆聲,帶著歉意朝陸晉臣頷首示意,“你們這新婚夫夫不回洞房,就為這麽點事過來做什麽。”
“入個屁的洞房,”燕遊沒好氣地瞪了身旁的陸晉臣一眼,“本來說是想去樓上看看,好歹作為婚禮主人要致意說點什麽,結果撞見幾個傻逼亂說話,我憋一天了,剛好給丫沒腦子的幾個開個瓢出個氣。”
“他們說什麽了?”溫朝精準抓住重點。
燕遊張了張嘴,含糊了過去:“晦氣,不說了,我走了,你自己明天吃完飯回去,我可起不來送你。”
他說完,像是有誰跟在身後攆他似的,頭也不回地走了,溫朝隻好詢問地看向陸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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