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攝像師等待了會兒，沒有得到導演的提示，也沒有等來青年的話音，忍不住出聲，試圖喚回這個青年的思緒：“……蘇哥？”

　　蘇洛聲動了。

　　他抬起手，抓了下頭髮，深吸一口氣。

　　“所以，陳洋和陸九時今天都投給了我……”

　　他打起精神，努力分析。

　　“陸九時轉投給我的原因挺好猜的，他大概就是不想摻和莎莎跟越寧吧。”

　　就算越寧沒有回投給他，他們二人不具備互投關系，陸九時本身就不可能會擁有約會選擇權，但這個男人向來是不想參與就會退得乾乾淨淨的性格。

　　也許他在節目之初對越寧是有點微薄的好感，只是這好感沒有到讓他認真想要爭取對方的地步。

　　也有可能就像蘇洛聲在客廳裡分析的那樣，這個男人最開始就只是隨便找了個人投票。

　　反正他肯定是不想摻和黎莎莎和越寧了，才會在最後一輪轉而把票投給了蘇洛聲。

　　這甚至可能和導演今天公布了配對規則沒有任何關系，陸九時最開始就是這麽計劃——

　　等等。

　　蘇洛聲的腦袋忽然卡住。

　　不對。

　　有什麽東西不太對。

　　有什麽矛盾的地方顯現了出來，他的心臟撲通撲通開始狂跳。

　　他又仔細觀察了一遍越寧的瓶子，再回頭看了遍所有人的瓶子，臉上漸漸煥發出光彩。

　　攝像師聽到他喃喃：“……陳洋的花瓣總共隻投出了四片？少了一片？為什麽？”

　　他站在小花園中央，神情不斷變幻。

　　攝像師通過耳麥收到導演提示，輕咳了下，小心翼翼地問：“你在想什麽？”

　　蘇洛聲倏地抬眸看向他。

　　然後神情別扭地回答。

　　“……我在試圖履行我對陸九時許下的諾言。”

　　“要好好地了解他。”

　　*

　　八點。

　　蘇洛聲打開單人房的門時，陸九時如往常一般坐在床上看書。

　　這個男人的態度那麽自然，聽到開門聲，還抬起頭來瞥了瞥他，語氣很隨意地問：“今天花了這麽長時間？”

　　要是平時，蘇洛聲肯定會回一句，花你的時間啦。

　　反正好好說話是不可能好好說話的，互懟是他們的常態，有事沒事總要耍耍嘴皮子。

　　可今天，他直勾勾盯著這個男人，卻問：“你很在意？”

　　“……”陸九時翻頁的動作一停，望向蘇洛聲的目光很深思。

　　小小的房間，燈光照得亮堂。

　　蘇洛聲鎮定地回視，試圖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找尋到什麽蛛絲馬跡，背在身後的兩隻手已經緊張到擰在了一起。

　　可惜，陸九時僅僅用微妙的眼神望了他兩秒，便放下書本，笑了起來。

　　這一笑，所有蛛絲馬跡便全部隱匿了蹤影。

　　“我？”陸九時直視他，“為什麽我要在意？”

　　……有點像是在挑釁，也有點像是認真在問，事到如今，蘇洛聲還覺得，陸九時這種語氣有點像是故意在引導他往下說。

　　傻傻分不清楚。

　　但，總而言之，挺坦然的。

　　……這麽坦然，搞得他反倒卡殼了。

　　他臉莫名一紅，灰溜溜走過去，小聲罵道：“因為你廢話多。”

　　“哦，我才說了一句話就叫話多。”

　　“你怎麽說話跟我爸一樣。”

　　“…………”

　　陸九時這回被懟噎住了。

　　蘇洛聲有點意外，隨後笑得幸災樂禍。

　　他嘟噥道：“陸九時，你來這個節目真的是來談戀愛的？”

　　“當然。”

　　“但也沒看你對誰有多積極啊。”蘇洛聲站在床邊，彎下腰，越過陸九時的身體，低頭在被子底下翻他的睡衣。

　　他聽到男人嗓音低沉地回答：“我覺得我挺積極的。”

　　“蘇洛聲看不出來？”

　　蘇洛聲的動作停頓了下。

　　他找到了自己的睡衣，黑發底下的耳朵尖紅通通的，小聲嘀咕：“看不出來，哪裡積極了……”

　　像是在質疑，也像是在埋怨。

　　然後是更低的一聲：“……我先去樓下洗澡。”

　　可目光掃過這張他們倆一起睡了幾晚的床，他的動作就又停了下來，臉頰上不自覺泛起緋色。

　　他不知道剛才自己在小花園裡推翻重做的那些分析到底是對是錯，他在這一場考試當中到底能拿幾分。

　　要等到明天，卷子才會被批閱。

　　但是直覺很強烈，強烈到他已經沒法表現自然的地步了。

　　那緋色一點一點往他的脖子蔓延，像是要一路染遍他渾身上下所有肌膚，兩隻手不自覺把睡衣揉得一團皺巴，緊張溢於言表。

　　“蘇洛聲。”

　　蘇洛聲被嚇了跳，抬起頭。

　　男人平靜又溫柔地看他，眼底是安靜的笑意。

　　“小腦袋還負荷得過來嗎？”

　　然後是很沉靜的一句。

　　“有什麽想問的，現在直接問也可以。”

　　蘇洛聲緊張羞恥羞赧……然後狠狠磨牙：“你，你對喜歡的人也會嘲諷他的小腦袋瓜嗎？！”

　　陸九時：“…………”

　　他微妙地停頓了下：“……不會，會好好哄著。”

　　他張開嘴還想繼續說，蘇洛聲卻已經漲紅臉跑走了，丟下一句：“你還是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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