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天最厭人說教,他漫不經心地將頭上的棒球帽摘下來說:“婆婆,你再不給我上飯,不用等到老了,我現在就能餓死。”
這家店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經常來,店主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見了人嘴上難免會嘮叨幾句。
謝小天雖然混帳慣了,但在這裡多少能收斂一點。
可能是真的怕他餓著,老太太聽了他的話就止了話頭,邁著小步子走了過來:“今天吃什麽?豆花還是豆花面。”
豆花。
謝小天還沒說出口,便聽小老太太又兀自說:“還是吃豆花面吧,一天沒東西,隻吃豆花怎麽能飽。”
“……”
這店沒倒閉也算個奇跡。
幾句話,便不顧客人要求,自己就定下來了。
謝小天只能默默地把豆花兩個字又咽了回去,他嘴唇動了動:“也行......”
反正對他來說也沒差。
十分鍾後豆花面端了上來。
謝小天看著碗裡的食物。
滿是肉丁的湯汁混著雪白的豆花,最上面放著兩個煎的金黃荷包蛋,誘人的不行。
他喉間滾動了一下,用筷子戳了戳上面的荷包蛋,嘴也沒有閑著:“張婆婆,你最近中彩票了?”
這老太太竟然舍得給他加了兩個蛋。
“婆婆要是中了彩票,早就搬家走人了,哪裡用在這裡風吹日曬,還得給你這混小子做飯。”
謝小天一想也是,輕嘖了一聲,低頭開始吃麵。
張婆婆在他身邊坐下,看著謝小天格纖瘦的身板,在他手臂上捏了捏,沒捏出幾兩肉。
“看你瘦的,還不如我這個老太太肉多,”張婆婆皺著眉,臉上的皺紋也縮成一團,聲音帶著點心疼道,“你父親這次走了快三個月吧,有沒有告訴你什麽時候回來。”
謝小天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便低下頭,熱氣氤氳剛好能遮蓋住他的眉眼。
半晌,他才低聲道:“沒有。”
張婆婆看著謝小天,見他不願多提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行,婆婆知道了,你快些吃吧,一會兒面坨了,味道就不好了。”
謝小天嗯了一聲。
張婆婆又邁著小步子回了她的紅瓦房。外面只剩下謝小天一個人,很靜,靜的連周圍地蟬叫聲顯得聒噪。他將豆花放下,愣了一會兒神,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麽,又重新拿起筷子。
“婆婆,一份豆花面,快點兒,趕著加班。”
謝小天快吃完飯的時候,原本安靜的街道開始吵鬧起來,住在附近的人都陸續下班了,各種聲音接踵而來。
“豆花兩碗,帶走。”
“張婆婆,來一碗豆花面,只要面,不要豆花,還有給我加個鹵蛋。”
這店鋪不大,位置又偏僻,生意卻好的很。
這老太太有些耳背,有時候聽不真切,佝僂的身影映在窗戶口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嘖。”
這一大把年紀了,有兒有女的,明明吃喝不愁,也不知道她在這裡瞎忙什麽。
謝小天一邊心裡吐槽著,一邊放下手裡的碗筷。他也不著急忙著走。想著自己反正也沒什麽事,乾脆過去幫忙打包了幾份飯。
“小天,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張婆婆一手拿面,一手在鍋裡攪拌著豆花,忙的不可開交。
謝小天表情很認真地說:“婆婆,其實你是怕我不給你飯錢吧。”
“是啊,”張婆婆也打趣說,“我老太太這點心思都被你瞧出來了。”
天氣越炎熱,瓦房裡更是像蒸桑拿一般。謝小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余光中,看見張婆婆端著豆花面朝外走,外面的座已經快坐滿了,打包的人也不少,他只看了幾眼,眉就皺了起來。
這打包的怎麽這麽多!
照著這個客流量,這老太太完全不用去買彩票,也是個富婆級別的。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一道乒乓碰撞,瓷器碎裂的聲音,打斷了謝小天的動作。
接著,他聽有人急聲喊了一句:“張婆婆。”
不好,出事了。
謝小天心裡一緊,也顧不得手上的東西,丟在桌子上,快速跑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張婆婆已經被扶了起來,就是拿著的白瓷碗碎了,白花花的豆花撒了滿地。
人看起來摔得不輕,手腕上擦破了,深黑色的褲子上沾了不少汙垢。
謝小天當即黑臉,瞥了一圈周圍人,戾氣有些遮不住:“誰乾的?”
這巷子裡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也都知道他混帳,從來不和他多說話。
今天倒是例外。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指著東巷子口快要消失地人影說,“前邊那人推得。”
“撞了人連句話都沒有。”
“就是故意的,跑過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幾眼。”
周圍人七嘴八舌。
謝小天臉越聽越沉,他看了張婆婆一眼,看著老太太應該緩過來,又看著巷子口囂張的人影,皺了眉,拔腿去追前邊的人。
張婆婆顫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天,別追了,婆婆沒事,快回——”
後面說了什麽,謝小天沒聽到,他沒有心思聽別的,一門心思的就想抓住那個混蛋小子。
前邊的那人穿著一身黑,頭髮染成亞麻色,一副流氓小混混的裝扮。可能知道自己惹了事,跑起來跟不要命一樣,眼看著就要跑出去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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