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這麽說,”曾叔怔愣半晌,想起來什麽,笑了一下, “我還真想起來了。”
“具體日子忘了, 就記得你出去玩帶了個全是泥的小男孩回來, 全程臭著臉, 誰也不搭理。哦!對了, 那個小男孩後來又來找過你幾次!什麽時候開始不來的呢……我想想,”他頓了半晌,歎道, “哎, 這人老了,不記事了。”
是媽媽自殺去世後。
謝小天半耷拉著眼皮, 心裡補充一句。
他只有那段時間, 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記憶是模糊的。
他捏著手機, 手指骨結泛白, 半晌, 他開口道:“好的曾叔,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後,謝小天從雜物間起身,抱著那隻被遺忘在角落很久的兔子出了門。
清晨的陽光斜照在他們身上。
他拽了拽兔子的耳朵,低聲說:“等了很久了吧,別怕,現在就帶你回家。”
周一開學,謝小天和他的狐朋狗友耗子和李長江並排走著。
耗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怨:“怎麽就周一了呢,感覺過了個寂寞。”
“你這狗日的又熬夜了吧。”李長江晲眼,“最起碼凌晨四點。”
“我草,你半仙啊,”耗子驚恐的看著他,“我四點半睡的,六點就被我媽叫起來了。”
“我就知道。”李長江一臉得意。
耗子不服地看著他:“你這孫子昨天幾點睡的?肯定和我差不多。”
李長江淡定地說:“我通宵。”
耗子:“……你他媽是真牛逼。”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懟,耗子略佔下風,轉頭看向謝小天:“哥,你昨天也沒休息好嗎?熬夜了?”
“沒有,”謝小天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他的眼皮很薄,耷拉下去的時候,顯得整個人有點冷淡。
“我還以為你又通宵打遊戲去了,”耗子說著抬頭,突然看到眼前一個熟悉的背影,“哎,學霸!”
說著,他就向前招手,卻被謝小天一把抓住,捂住了嘴巴。
謝小少爺這個人平時吊兒郎當,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性格非常別扭。
雖然之前的事情,他還是不記得,但是,有一個人記得他這麽久,他卻把人忘了。
這種感覺……嗯……
謝小天現在看見江意的臉就心虛。
“唔~”耗子掙脫出來喘了口氣,“哥,你幹什麽。”
謝小天氣急敗壞地說:“你叫什麽?”
耗子覺得自己很委屈:“我叫學霸啊,以前你兩個不一直黏在一起嗎?”
謝小天:“……”
什麽叫一直黏在一起。
他耳尖有些紅,接著眼睛刺啦啦地看向那個罪魁禍首,“不想死,就閉上嘴。”
耗子求生欲很強的給自己做了個縫嘴的動作。
只是顯然,那麽大的動靜,前邊的人已經聽見了。
江意斜挎著黑書包,轉身朝他們走了過來。
謝小天步子亂了,他的眼睛左右飄了幾眼,但周圍都是學生,暫時沒有逃跑的機會。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謝小天你慫不慫啊!
江意在他前邊站定,淺棕色的眸子裡是擔憂的目光:“感冒好點了嗎?”
周末的時候謝小天為了躲人,給江意發消息說自己感冒了,費了好大陣子口舌,才勸住江意。
謝小天低著頭不敢看他,眼睛在地上亂瞥,含糊地“嗯”了幾聲。
誰知道旁邊有個專門拆台的棒槌,耗子探頭過來,非常驚奇地問:“天哥,你感冒了?什麽時候的事,周天的時候我們不是開了一整天遊戲嗎?沒聽出來你病了啊。”
謝小天:“……”
江意:“……”
走在一旁的李長江都聽不著去了,他退回來好幾步,朝著耗子頭上猛呼了一巴掌,恨其不爭說:“你是不是傻。”
耗子摸摸自己的腦殼,感覺非常委屈。
他又幹什麽了。
*
謝大少爺從來沒有這麽尷尬過,他低著頭,手抓著書包帶,一臉心虛模樣。
狡辯都不用,直接判了刑。
江意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看了半晌他抿了唇,沉著臉轉身就走了。
這下完了。
生氣了。
謝小天心說。
一連幾天,江意都冷著臉,沒有主動找謝小天說過一句話。
這下不止耗子,就連同班同學都看出謝小天和江意的不對勁了。
畢竟,教室裡的溫度不用空調,都帶著一股突突外竄的冷氣。
比製冷劑還製冷劑。
顧滿滿坐在倒數第三排,凍得不行,她搓了搓胳膊,然後把手伸進桌洞裡,給謝小天發消息。
顧滿滿:[最近你和江意怎麽回事?]
顧滿滿:[鬧矛盾了?]
謝小天看著聊天框,撇了撇嘴,回復。
Henven:[沒有。]
Henven:[我們關系本來就沒那麽好。]
顧滿滿看著消息輕嘖了一聲,她對謝小天還是很了解的。
這麽陰陽怪氣,多半是江意生了他的氣。
她咧嘴笑了一下,心說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這個小霸王終於有人能收拾了。
這節是自習課。
謝小天向左瞥了一眼,能看到江意冷白的側臉,他捏著筆,肩背挺直,看都沒看他一眼。
甚至在覺察到他的目光之後,身子向左挪了幾步,離他又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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