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裡,以前有一家腸粉,店鋪不大但非常正宗,”他指著西頭說,“可惜老板不幹了,不然帶你嘗嘗。”
雖然這條街已經走過幾百遍了,但是今天謝小天看哪裡都覺得有新鮮感,他給江意一一介紹,江意也認真聽著。
直到兩個人快走到路的盡頭,看到那個紅色的鐵皮小屋。
張記豆花。
“走!”看裡面還染著燈光,謝小天拉著江意的手跑了過去,“帶你去吃我最喜歡吃的東西。”
江意低頭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眼神動了一下。
謝小天對著裡面喊:“喂,婆婆!兩碗豆花,跟以前一樣。”
怕他聽不到,謝小天又拉了一下桌子上掛著的鈴鐺。
大約十分鍾後,張婆婆端著面從裡面出來。
“小天,最近怎麽沒來婆婆這兒吃麵?”她把面放在桌子上,問。
“學習忙,”謝小天說,“金條,我專門帶朋友過來,你可得做好吃點阿張婆婆。”
“就你貧嘴,”張婆婆笑著罵道,目光移到江意身上,“人家又不是第一次來,哪裡用你帶。小江啊,你也有段時間沒來了吧。”
“嗯,”江意神色不自然地低下頭,“學習忙。”
謝小天:“……”
張婆婆說:“學習好啊,你們現在是同學了?那更好了,今天這碗面婆婆請,就當給你們慶祝了。”
等到張婆婆走了,謝小天看向江意:“你以前來吃過?”
“嗯,來過幾次。”
謝小天顯然不信,以江意的脾氣,如果是隻來過幾次,絕對不可能和張婆婆這麽熟。
謝小天拿著筷子,碗裡的面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江意來這裡……是來幹什麽的?
吃完飯,又在街上逛了逛,謝小天拉著江意去了月亮橋,橋上此時沒有人,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橋中間。
兩個人坐在岸邊的沙灘上,江意皺了皺眉:“煙火秀,這麽冷清?”
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倆。
謝小天說:“可能都在家裡看吧,要不就是沒得到消息。”
這話騙騙小學生可能可以,江意抿著唇,看向謝小天想要個解釋。
謝小天迎著風,沒看他說:“你是不是——後來又回去找過我。”
江意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應過來謝小天的話,他想起來了?
“對不起,”謝小天睫毛動了動,“我不記得了。那段時間的任何事,在我的記憶裡是模糊的。”
河岸的風吹著兩個人,江意愣了半晌,也看向橋上的月亮:“嗯。”
後來,他把自己的兔子送給了謝小天,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那天,他自己在樓頂上等了好久,卻遲遲沒有人來,他記得那天的雨很大,等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裡了。
他並沒有怪謝小天,覺得他只是有時耽擱了。
出院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他偷偷在家裡跑出去,憑著記憶中的路找到謝小天家。
大門緊鎖。
沒有人。
他又坐了一下午,直到隔壁鄰居上樓,看著他十分震驚地說:“你不知道啊,這家人已經搬走半個月了。”
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
後來,他還是執拗地一直去那座筒子樓的樓梯口坐著等著,想著萬一有一天謝小天回來呢。
直到後來,那棟樓成了一棟廢墟,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兔子了。
謝小天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隻覺得心裡被海水泡過了,酸酸漲漲的。
江意看著他說:“沒事,我現在等到了。”
情緒擠壓在心口,謝小天壓得難受,他很想說點什麽或者做點什麽表達自己的歉意,但是現在不能。
手表的指針已經轉了一圈,即將指向12。
五,四,三……
最後秒針歸位與12點方向重疊的那一刻,天空之上無數煙火騰空而起,又在璀璨炸開。
整個天空被瞬間點亮了,燦爛又熱裂。
星星點點簇在謝小天眉目之間,江意愣了一下,接著他聽謝小天望向他,笑著說:“生日快樂,江意。”
看著謝小天彎彎的眸子,他這才明白,從來都不是什麽煙火秀,這是放給他一個人的煙火。
原來有人記住了他的生日,還如此鄭重。
煙火還在繼續,映在謝小天烏黑清澈眸子裡,和他的影子撞在一起。
他笑著說:“希望你以後歡喜又盡興,不止生日,不知快樂。。”
只是月亮橋的月亮似乎都不上眼前人的這雙眼睛。
他喉間微動,伸手抱住謝小天:“謝謝你,小天。”
這是從小到大,他唯一過得一次生日。
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一起看過煙花了,”謝小天笑了一下,在他背上拍了拍,打趣說,“我們可算得上全世界最好的同桌了“。”
全世界,最好的同桌。
只是同桌。
江意耷拉著眼皮沒接話,他抱著謝小天,半晌才低聲說:“你在咖啡廳給胡蝶說的話,我聽見了。”
謝小天身子僵了一下。
周圍萬籟俱寂,很久都沒人說話。
江意都做好他推開自己,或者像以前一樣躲避轉移話題的準備了,這時一雙手輕輕搭在他背上,接著就聽他謝小天帶著啞意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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