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李姨看見他來,走過來關切問他身體怎麽樣,“聽說你住院了,到底怎麽回事?是哪裡受傷了?”
這一刻,陶凡初從心底裡感受到暖意,“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昨天就出院了,只是沒來公司。”
“這樣啊。”李姨放心下來,“今天林廚熬了補湯,我給你端來,讓你先喝?”
“好啊,謝謝李姐姐。”
李姨把湯端來了,還盛了不少好料給他,“喝完還有,不夠再添。”
“收到!”陶凡初調皮地敬了個禮。
李姨被他逗笑,又去忙活了,陶凡初一個人坐在飯堂的桌子上,喝著補湯。
想老媽了。
想老爸了。
想家了。
陶凡初鼻子泛酸,明明靈魂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此刻他就像個受了天大委屈,卻無人為他出頭的孩子,隻想找依靠,隻想回家去。
但天大地大,他卻回不了自己的家,見不了自己的爸媽。
甚至,永遠都見不了。
而在這個世界裡,他沒有家。
眼淚落在湯裡,他哽著聲哭泣。
快到午飯時間時,他離開了。哭得眼睛微紅,實在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窩囊樣,便帶了飯回公寓吃。
反正公寓離公司也近,就五分鍾的距離。小何打電話來問他怎麽走了,他也只是說想回去睡個午覺。
拎著保溫袋離開公司,拐彎的時候,馮晟天的車子正好從地下車庫上來。
陶凡初沒發現身後有車子經過,一直往前走,馮晟天卻看見他了,急忙讓小周停車。
“馮總?”小周不解地看著他,“再不走,與王總的約就趕不上了。”
馮晟天擰了擰眉,盯著那道漸漸遠去的背影,猶豫再三後還是打開了車門,“午飯取消,你跟王總說一下,再跟他另約時間。”
還未等小周說話,人已經朝著那道身影走去了。
小周頭暈目眩心肌梗塞,憂傷且認命地拿出手機。
陶凡初看到馮晟天時,臉色有點不好看。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馮大總裁了。
但公寓是人家大老板買的,根本沒辦法阻止他跟著進來。
而且自己現在人累心也累,連吵也吵不起來,實在懶得去計較了。
“你眼睛怎麽了?怎麽這麽紅。”馮晟天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風吹的。”陶凡初把打包的飯菜放在飯桌上,敷衍應了一句,正要進廚房拿餐具時,馮晟天拽住了他的手臂。
還未來得及推開他,下巴已經被捏住了,馮晟天靠近檢查他的眼睛,“紅得挺厲害的,用冰敷一下吧。”
“不用。”陶凡初別過臉,掙開他的手,“沒事了。”
馮晟天的表情沉下了。
拿餐具出來,陶凡初隻拿了一份,他看大總裁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你是有什麽事嗎?”
馮晟天看了看他手上的餐具,“還沒吃飯?先吃飯吧,要不要再點一些?我讓酒店送來。”
陶凡初不領情,“沒必要,你到底想要幹嘛?沒事你就走吧,讓我好好吃個飯。”
“我在,你就不能好好吃飯了?”馮晟天隱隱生了怒,賭氣似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陶凡初鬱悶,聞著香噴噴的飯菜,不想為難自己,也坐下來吃飯了。
飯桌不大,是普通的小戶型四人桌,馮晟天身形高大,存在感極強,陶凡初被他的氣息籠罩,感覺胃酸都要泛濫了。
也不知道大總裁什麽意圖,無緣無故跟著自己回到這兒,難不成是要來收回公寓了?
陶凡初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數秒後又繼續吃了。
收就收吧,畢竟這裡也不是他家。
一頓飯吃得尷尬又安靜,陶凡初知道馮晟天肯定還沒吃飯,但是並不想過問,他是乾脆利落的人,深知不合時的關心都是錯誤的。
只是,他心裡梗著一道刺,很想問清楚。
他微博上的那份聲明,是不是你馮大總裁的意思。
但猶豫了很久,直到午飯吃完了,他都沒有問出口。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地坐著,只有他吃飯的聲音。
陶凡初把碗筷收進廚房,洗好碗出來的時候,馮晟天還坐在原位,盯著眼前的某一處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擦了擦手,終於問出聲:“你沒有告訴宋群嗎?”
馮晟天抬頭看向他。
“沒有告訴他,我們關系結束了?”
馮晟天依舊看著他,眼神深而沉,緊皺的眉頭,似乎訴說著滿腹的不滿。
好一會兒後,馮晟天才開口,“沒有。”
陶凡初頓覺悲涼。
也就是說,宋群還以為他們倆是那種關系,而這樣的關系,並不能讓那份聲明更改一個字。
如果他沒有‘總裁小情兒’的身份,是不是代表,這份聲明會更加過分?
有馮晟天的庇佑,尚且要受這樣的窩囊氣,沒有的話,宋群大概連‘跟你說一聲’都不會有。
這個世界,真他媽操蛋。
而馮晟天也是這個操蛋世界裡的人,這份聲明是否由他授意,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聲明已經發布,證明他也知情,也證明他默認了這種行為。
委屈一個小人物,換來公司的大利益。
很合理。
陶凡初低下頭,這一刻,他嘗到了什麽叫‘哀莫大過於心死’,也嘗到了什麽叫真正的無力,這是他過往三十多年裡根本無法真正體會到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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