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居室,大概八十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分別在客廳的兩邊,右側書房和客廳之間的牆壁砸了一半,做成了半開放式書房,季商坐在書桌前可以看到電腦屏幕和客廳的電視。
這樣的布局顯得屋子空間開闊,也顯得屋子冷冷清清。桑落視線環顧一圈,發現除了書桌上散亂著的文件有那麽一點人氣兒,這屋子空蕩得讓他心疼。
“買的什麽東西?”季商關上門,走到桑落身邊。
隨著季商靠近,桑落從室內木質調的香薰味中嗅到了一縷淺淡的帶著藥味的蘆薈香,他沒多想,回過神,往旁邊走了兩步,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空空如也的餐桌上。“你不是沒吃飯嗎?順路買了一點。”
桑落將紙袋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有開胃的山楂糕,清爽的什錦蔬菜燴,滑嫩的清蒸蛋羹,鮮香的烏龍鮮貝湯,以及一份潤喉的冰糖雪梨粥。
“買這麽多?”季商問他。
桑落說:“不知道你要吃什麽,就隨便買了,你看著吃一點,我還買了一點止咳藥和糖漿。”
這哪是不知道季商要吃什麽,這是將所有季商喜歡吃的,現在能吃的都買了。
將所有的食物擺上桌,桑落才發現店員忘記給他拿餐具了,他想去廚房拿餐具,卻見季商直接拉開餐桌旁邊的抽屜,從裡面取出兩份一次性餐具,上面還印著附近餐廳的名字,顯然是他平時點外賣附贈的餐具。
桑落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說什麽,就感覺到季商拉了一下他的手:“坐著吧,陪我吃。”
桑落聽話地坐下,原本他只打算就這麽坐著,等季商吃好。可是季商一邊吃一邊說他好像嘗不出味道,然後投喂給桑落,問桑落什麽味兒,桑落不知不覺也吃了不少,到最後,他久違地感覺到了飽腹感。
用完餐之後,桑落把桌上的外賣盒收拾了一下,季商讓他放著別動,他沒聽。
收拾好之後,桑落又把他買的止咳糖漿拿出來,叮囑季商記得喝,而且要過十五分鍾之後才能喝水。
季商沒說話,靜靜地看著桑落。
“好了,我要走了。”桑落說。
默然片刻,季商才開口說:“好。”
桑落拎著打包袋出門,沒讓季商送他。
季商也沒有強求,站在門口看著桑落等電梯。在電梯即將抵達的時候,季商說:“明天晚上我還想吃山楂糕,可以幫我買來嗎?”
這家店沒有外送服務,桑落猶豫了片刻說“好”。
季商彎起嘴角:“注意安全,到家和我說。”
桑落應了一聲,走進電梯裡。
翌日傍晚,桑落買好了晚餐應約來到闌珊公寓,不過來得不巧,季商下午午睡睡過了頭,桑落電話沒打通,按門鈴也沒人開門,等了半個多小時,桑落要走的時候,季商才醒過來。
季商臉色紅潤,看著比前一天好了一點,啞著聲音跟桑落道歉,說他睡過了頭,桑落說沒什麽,陪著他一起吃了晚餐。
餐後,季商以工作為由,讓桑落留下幫他翻譯幾份英文文件——啟明的翻譯離職了,還沒招到新人。
桑落沒有拒絕,一直待到十點多,還沒翻譯完。這裡只有一間臥室,桑落無論如何都沒打算在這裡過夜,問季商明天繼續做可不可以。
季商說可以,然後放他回家,讓他明天白天過來,送他出門的時候,季商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了一句“等等”。
“怎麽了?”桑落問。
季商點開了電子門鎖的系統,然後伸手抓住了桑落的手:“給你錄個指紋。”
桑落愣了一瞬,然後輕輕地抽回手:“不了吧,你手機不要開靜音就好了。”
季商聞言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睛,情緒莫名,沉默地僵持片刻,季商握住桑落的那隻手徐徐松開,像是無聲地後退一步。
“我先回去了,明,明天見。”桑落有些慌亂地往外走。
季商忽然偏頭開始咳嗽,桑落腳步頓住,又轉過頭來,眉頭皺起,眼中含憂。
等到咳嗽聲停下,季商又說:“那我告訴你密碼,就是你生日。”
桑落身形一僵,聽到季商啞著嗓音說:“以後你來不用敲門。”頓了頓他又說,“明天見。”
有那麽幾個瞬間,桑落不想再來,也有更多的瞬間,桑落想要信守承諾。
其中這種分裂的矛盾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桑落的腦海裡上演,此消彼長,不止不休地爭鬥著。
想見季商,怕見季商;想要出現,又害怕出現;想讓自己隻認為季商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是哥哥,可又忍不住去想季商是不是真的……
往往到這一步,桑落就會強迫自己停止思緒,有時候靠轉移注意力,有時候靠吞吃藥物。
第二天早晨,桑落還是來了,站在門口猶豫良久,輸入自己的生日,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響。
畢竟他答應了季商要完成那幾份文件的翻譯工作,只要完成工作就可以,只是完成工作而已。
不過今天桑落除了給季商帶早飯,還帶來了兩盒口嚼糖,替換掉了季商書桌抽屜裡的煙盒。
他來的時候,季商已經在工作了,客廳裡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武林外傳》,有了動靜,屋子裡沒那麽冷清了。
桑落在這瞬間忽然明白,季商為什麽要把書房和客廳之間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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