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主性格灑脫,大智若愚,是個很有性格的人,有時候桑落覺得她有趣。比如她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但因為爺爺喜歡,所以沒有改名,而是給自己取了個英文名,叫Emöke,並要求周圍的人都這麽叫她。
Emöke是匈牙利語,意思是“只是”,許公主特地選的,因為她覺得當別人問她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她答一句“Just just”很酷。
桑落也覺得挺酷的,但是也有些事情,桑落不覺得酷,反而覺得她的思想實在是有些過於特立獨行,難以捉摸了。
比如在桑落向她表明自己是gay,沒辦法和她聯姻之後,她說這不重要,正好絕了她被婚內強奸的可能。(這是許公主的原話,桑落沒有一點添油加醋。)
又比如在桑落跑到澳洲,沒有出席她父親的生日宴之後,過了足足五天,她才知曉這件事,然後給桑落發微信,不僅沒有指責他,還說沒去正好,因為她也沒去,不然多尷尬。
又比如現在,她得知桑落在新加坡,便打來電話,讓桑落幫她買一條國內買不到的裙子,說她要在生日宴的時候穿,並且讓桑落買好同系列的男裝,在當天和她穿情侶款。(錢得桑落來付。)
買條裙子沒什麽,但桑落對情侶款很疑惑,許公主卻是理所當然:“訂婚宴,當然得穿情侶款。”
桑落不明白怎麽就訂婚宴了。
許公主的聲音懶洋洋的:“你不會比我還晚知道吧?哈哈。”她笑了兩聲又說,“你姐和我媽商量好了,在我生日宴的時候宣布兩家訂婚。”
很顯然,桑落要比她知道得晚,心裡浮起惱怒的同時,也驀地想起先前從文身店回去時,在車載藍牙上看到季商和桑榆的通話記錄。
之後季商就提到了要回國。
很好,原來他其實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許小姐,我覺得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和你結婚。”桑落克制著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和許公主溝通,“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自己的婚姻,萬一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你會後悔的。”
“桑落,我現在不想考慮以後。”許公主語氣變得嚴肅了一點,“你也別搞得好像是我在求著你結婚一樣,是你姐姐希望我能下嫁,這樣你們家的公司就能成功上市,明白嗎?”
桑落怎麽不明白呢?這就是讓他窒息的地方,也是他最無能為力的地方。
他不理解桑榆過分強的事業心,也不理解許公主對婚姻的玩笑態度。
“不過看來你也是真的不願意,都逃到新加坡去了,既然這樣,換一個也不是不行,反正你姐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弟弟。”
許公主又換回無所謂的語氣,好像在考慮:“這麽看來,季商這人雖然冷淡了一點,但還是要比你穩重一點,最起碼不會只知道逃跑。”
“他不會和你結婚的。”桑落近乎急切地說。
許公主輕笑一聲:“你說了可不算,就先這樣吧,反正衣服你先給我買好,以備不時之需。”
說完許公主就掛了電話,室內恢復寂靜,桑落捏著手機,呼吸深重,情緒難平。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桑榆既然已經接受了注資,這次是真的沒打算考慮他的感受。
或許現在在桑榆的心裡,愛情已經無足輕重,商業聯姻能帶來的利益才是她更看重的東西。
可是桑榆自己的婚姻,明明就是源於愛情啊。
桑落很想給桑榆打電話,和她大吵一架,可他知道這沒有用,並且如果許公主真的再次反悔,說她嫁給季商也行,那桑落可能就真的沒有辦法阻止了。
畢竟季商的冷情只針對桑落想要的愛情。
如果桑榆需要他犧牲婚姻換取利益,季商不會拒絕。
一想到這個可能,桑落心裡便沒來由地恐懼,那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微妙的希望就又會變成絕望。
他丟了手機,跑向季商的房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心率過快,桑落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慢慢地敲門。
“怎麽了?”不過兩三秒,季商便打開了房門,見到他緋紅的臉,眉心皺了一瞬。
桑落不露聲色地做了個深呼吸:“我想到了,我還有想要去的地方。”
“去哪裡?”季商問他。
“去冰島。”桑落說。
季商聞言皺起眉心:“冰島?”
“嗯,”桑落說,“或者南卡。”
去哪裡都行,只要不回國。
好像只要不回去,就可以不去面對。
季商沒有直接說“不”,但桑落已經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拒絕。
默然片刻,季商跟他講道理:“我們已經在國外待得夠久了,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你想玩,我可以陪你在新加坡多留兩天。”
是啊,季商和他不一樣,他有一個公司要管,啟明是他的心血,他不能不管不顧,不能和自己一樣,當個甩手掌櫃,試圖用逃避來面對。
桑落低著頭不說話,季商問:“為什麽忽然想去冰島?”想到那個紋身圖案,他又問,“想去看極光?”
“對。”桑落抬頭看向他,“你不是說我在堪培拉拍到的極光是假的嗎,我想去看真的。”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但顯然,記得的人不是只有桑落一個人。
那晚滿天星河,他們在那片似假又似真的極光下,共享同種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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