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
前頭的投影還沒關,桑落看了一眼,意識到可能是進入了中場休息的時間。桑落想著自己還得再去喝杯咖啡,他把季商的外套從身上拿起來,遞過去說了句“謝謝”。
季商沒接,垂眸看了他一秒:“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我累什麽?我明明屁事兒都沒乾。”桑落抬手揉了揉眼睛,仰著臉悶悶地說,“在這呼呼大睡,還給你丟人了。”
季商眉心又多了一道痕跡。
桑落的衣服都還在堪培拉的酒店,這兩天穿的都是季商的毛衣和西裝外套,不合身的衣服沒讓桑落的顏值降低,只是顯得他更加消瘦。
加上他眼尾被揉出了些許紅痕,此時神情懨懨地刺人,倒是比在悉尼機場時看起來更加可憐兮兮。
“沒人覺得你給我丟人。”季商頓了頓,說不清為什麽又說,“Mica很欣賞你。”
“哦。”桑落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把他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起身時大概是起得有些猛了,他腦袋一沉,竟然恍惚了一瞬。
季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語氣沉了下來:“怎麽回事?”
“沒怎麽,沒睡醒。”桑落側眸,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季商的手指很長,回握的時候幾乎將桑落的手指完全包裹,桑落感到了疼痛,但很快就隨著季商松手而消失,像風一樣短暫,連殘留的觸感都一並消失。
桑落的心剛開始發沉,就見到那隻手抬得更高,在他眼前放大。一股淡淡的沉木香味在他鼻尖綻開,同時額頭上傳來微涼的觸感。
桑落聽見季商說:“你在發燒。”
其實是很尋常的觸碰。
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甚至一起睡過一張床的他們來說,這點肢體接觸一點也不稀奇。
可這一瞬間,桑落還是陷入了短暫的怔然,竟然覺得有點珍貴。
這樣尋常的觸碰。
“是嗎?我沒感覺。”桑落裝作不是很在意地推開了他的手。
季商問他:“除了犯困,還有哪裡難受?”
“沒有,”桑落現在不是很想看他,垂著頭,故作冷漠,“我好得很。”
“桑落。”季商喊他的名字,語氣帶了點斥責,“別拿自己的健康賭氣,難受了要告訴我。”
默然好幾秒,桑落才仰頭看向他。他的眼眶似乎更紅了,像是忍了許久,才忍不住難過地問:“你還在乎我是不是難受嗎?”
第4章 結婚對象
季商來到桑家那年只有10歲,他在桑家和桑落一起生活了17年。如果把這十七年按照情感狀態分段,桑落主觀認為可以分為三段。
18歲之前親近他,18歲之後喜歡他,22歲卻開始討厭他。
Luoluosang這個帳號開設於桑落18歲時,起初他只是用來分享自己拍的照片。但現在回看,這更像是一部圖片電影,記錄了他從情竇初開的18歲一直到現在初戀無望的23歲。
18歲那年,季商帶他去堪培拉拍到的那張極光尾巴的照片,是這個帳號分享的第一張照片,也是桑落最後一次更新動態時用的照片。
那是一周前,桑落剛來堪培拉,第一次在觀測點失望而返時發布的,距離他上次更新的一張新年煙花的動態,已經過去六個月。
季商會知道他在澳洲,多半就是因為看到了這條動態。
桑落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矛盾,也很表裡不一。
比如一氣之下跑到澳洲,怕季商來找他,又怕季商不來找他,於是暗戳戳地發了這條動態,告訴季商自己在哪裡。
又比如問出“你還在乎我是不是難受嗎”之後,害怕季商回答,又害怕季商不回答,所以他沒給季商說話的機會,飛快地補充:“我沒事,就是一點感冒,吃點藥就好了。”
桑落幾乎是落荒而逃一樣走出了會議室,迎面撞上了端著咖啡杯的周明軒。
“嗯?去哪裡?”周明軒問。
“衛生間。”桑落隨口答了一句,快步走遠了。
周明軒神色莫名地將視線從桑落的背影移向會議室門口的季商。“怎麽回事?小桑落怎麽哭了,你欺負他了?”
季商垂著眼,視線停在那件被擱置一旁的西裝外套上,聽見周明軒的話,他冷峻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微妙。
“他有些低燒,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來處理,我帶他去看醫生。”
“嗯。”周明軒下意識點頭,旋即又道,“等會兒,接下來都是系統實操,我完全不會啊。”
季商:“那就和Mica商量一下,推遲兩個小時。”
“OK.”周明軒看了季商兩秒,又問,“我早就想問了,你和小桑落怎麽回事,吵架不像吵架,和好不像和好,你到底怎麽惹他了?”
季商往前一步,彎腰將自己外套拿起來後,才否認:“我沒惹他。”
“是嗎?”周明軒挑了挑眉,顯然是不信,須臾,他笑了一聲說,“也是怪了,我還記得你們上回來澳洲也是這樣不對勁兒,你們和澳洲的風水犯衝啊。”
犯衝肯定是不至於的,但上一次來澳洲時,桑落的心情的確不好。
那是桑落十八歲的時候,也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時間,六月底。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會兒小桑落心情不好是因為高考沒考好,沒法兒和你上一個大學吧?”周明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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