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很多事的時候,都沒有去考慮人與人之間本應存在的社交距離,就像在打遊戲通關,和遊戲人物結婚生子都是很輕易的事情。
他重生一次,孤獨的一個人抱著秘密,某種程度上,其他人對他來說,更像是遊戲裡的NPC,周赫也不例外。
而且周赫比任何人都像一個不真實的存在,沒有暗面,像個假人,像個拙劣打造的瑕疵人設。
他明天一定要問清楚周赫到底為什麽這樣做。
雖然他不想自戀,但周赫好像真的不是因為戲劇才喜歡上他,好像有更早更早的原因在他的未知領域。
只是,這又是一次沒有明天的訣別。
卓因行平時五六點就會醒,已經足夠早,但今天,他被迫醒來得更早。
凌晨四點鍾,羅姐一個電話把他叫醒,他突然心跳很快,莫名地慌張。
“羅姐,出什麽事了嗎?”
“你知道周赫家裡人的聯系方式嗎?”
“鄭導不知道嗎?我只知道他在宗山有個關系好的同事。”他心跳的聲音都快要蓋過羅姐的聲音,他發覺自己的話說出來是發著抖的,“他出什麽事了嗎?”
羅姐在那頭煩躁地歎了口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鄭導打電話說接到警局電話,有輛豪車被突然的山體碎石砸到,裡面的人可能、可能救不過來了,駕駛證姓名...”
“是周赫。”
他掛掉電話,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掉昨晚沾染酒氣的髒衣服,直奔門外打車。
旅遊區這邊出租車很多,他把定位展示給司機,前傾身體扒著副駕駛靠背,一邊抬頭看路一邊低頭看導航上的路程遠近。
每遇見一個紅燈,他都要急得跺腳。
司機覺得奇怪,“小夥子,老婆要生啦?”
卓因行沒空打趣,“不是,請您盡量快一點吧。”
宗山地方不大,二十幾分鍾就到了醫院,卓因行衝進急診室,卻只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鄭導,和覆蓋著白布的人體。
他不願意相信白布下覆蓋的是周赫。
這太突然了,一切都突然地過分,明明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和周赫擁抱著深吻,明明他的手腕還殘留著周赫攥出來的瘀痕,怎麽就...
那一定不是周赫,他要過去自己確認,那一定不是周赫。
可是腳好像踩進了軟沙裡,陷進去,走不動,站不穩,重心一歪跪摔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與物都已經與他無關了,他四肢並用,狼狽地挪到病床邊,心裡的答案讓他雙手顫抖,隻敢掀開一點白布的邊際。
一隻手安然地垂著,指尖是乾涸的血汙和泥土,這一刻他才發覺,原來自己對周赫的手指如此熟悉。
骨節分明的手指會依賴的牽住他的手,會幫他拎起一切重物,也會癡迷地摩挲他的痣,偏執地禁錮住他的手腕。
現在他該做些什麽呢?
上一世他只是聽說了周赫的死訊,這一世,他直接看到了鮮血淋漓。
重生是他無法參透的僥幸,那這一次呢?老天還會眷顧他嗎?
上一世他還算是間接造成了周赫的死亡,這一世,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殺人凶手。
所以重來一次到底有什麽用?
在心裡問出這個問題以後,他猛然意識到,“重生是要拯救周赫”這樣的論調,是他一廂情願的結論,實際上重生發生在他身上,應該是要他拯救自己的。
上一世,周赫已經躋身頂流,他的死亡被無數人關注,也讓卓因行從口碑影帝變成了過街老鼠。
而現在,周赫只不過是一個素人,他們之間的拒絕也沒有發生在公共場合,周赫的死,在外界看來,是與他無關的。
出了醫院,他還是那個口碑極佳的上升期演員。
原來上天給他一次重生是為了這樣的結果嗎?即使周赫死了,他的事業也可以安然無恙。
一瞬間,巨大的罪惡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抬手,想握住周赫的之間,好像把皮膚的溫度分出去一點,周赫就你能回來一樣。
可是病床就這樣從他面前被推走了,身邊的人向他道一句,節哀。
明天爭取雙更
2.2千依百順
拍攝徹底暫停,卓因行悶在房間裡七天了。
他一次次祈禱噩夢降臨,然後醒來就會是和周赫的初次見面,但事與願違,他仍舊停留在周赫逝去的世界裡。
他本以為自己還有時間的。
上一世的拒絕和死亡之間隔了六年,六年的時間做什麽不夠呢?
但突然的變故嘲笑著他的想當然。
拒絕到抑鬱再到死亡並不是既定的順序,事實上,是只要拒絕發生,就會聯結死亡。
他捋清了邏輯,更加祈願重來一次。
周赫死後的第一天,他做出第一次決定,只要再來一次,即使葬送前途,得罪鄭導,他也絕不會再和周赫拍攝同一部戲。
他的拒絕會毀掉周赫的一切,他的存在對周赫來說毫無益處,一別兩寬才會各生歡喜。
可第三天他又變了主意。
他害了怕,較了真,認為拒絕劇本也是一種拒絕,萬一直接聯結死亡,他怎麽承受得起。
第四天,他做了好多夢,夢見很多他從未經歷過的場景。
有時候是拒絕周赫的表白,有時候是給周赫一耳光,還有一次次重複地坐在簽約《戀痣癖》的會議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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