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用錯了追求的方式,就做什麽都是錯的。
這場戲就是一個轉折點。
周賀總是借著約會的借口,給殷行看很多電影,但其實都是適合殷行出演的角色。
他的本意是喚起殷行對電影的熱愛,讓他不要再死氣沉沉下去,他希望這份熱愛蓋過殷行那些無謂的顧及,享受拍攝的快樂就好了,他從來不想踐踏殷行的尊嚴。
可是他們缺乏內心的交流,他的努力完全起了反效果。
殷行以為周賀是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消磨他的志氣。
讓他燃起對拍攝的欲望,卻又用現實告訴他,想拍戲就要求周賀,就是要向周賀妥協,就是要做資本的玩物。
他們錯位的較量在一部翻拍電影上映時,迎來了大結局。
那部電影的原版是殷行非常喜歡的,幾乎是他心裡排第一的片子,其中飾演男主角的演員,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偶像。
幾年前,他得知這部電影將要被翻拍的消息,立馬主動接觸了片方。
當時他還是炙手可熱的新星,演技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片方很快就定下了他,做新版的男主角。
但是他的運氣一直很差,那一年,審核政策更新,新版電影的審批遲遲下不來,各方都耗不起,翻拍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現在審批已經下來了,電影也已經拍完了,可是他再也夠不上那個角色了。
他不敢說如果他去飾演這個角色,這部電影一定會怎樣怎樣成功,但他覺得,至少不會被唾棄到現在這種地步。
現在這版,飾演男主角的,是真正的資本情人,整部電影因為這個人變得不倫不類,導演在網絡上也是罵聲一片。
這導演是個較真的,為了證明錯不在自己,決定再次重新翻拍一版。
這一次,是導演翻盤的機會,更是殷行最後的機會。
那天晚上,殷行沒有再克制自己的身體反應,他給了周賀想要的反饋,給了周賀想要的時間次數,姿勢與稱呼。
周賀不是傻子,徹底滿足後才開口,“要跟我說什麽事?除了提前放你走,我都可以考慮。”
可殷行趴在周賀身上衝著淋浴,雙腿止不住地打顫,用雙臂僅有的力量攀著周賀的肩背,根本騰不出力氣來說話。
周賀在特意安裝的鏡子裡欣賞了一會這美好的畫面,才大發慈悲撈起殷行的雙腿,“別費力氣了,安心說吧。”
殷行感受著淋浴的流水和其他東西一起滴到地板上,薄如蟬翼的尊嚴,已經被碾成粉末,“我有一部想拍的電影,你幫我拿到角色,保住角色,可以嗎?”
“當然。”周賀低頭在殷行的嘴角猛親一口,高興地抱著他,“以後有這樣的要求盡管提,不需要迎合我也可以。”
此時的殷行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完全聽不進去周賀的開導。他覺得自己的羞恥心,人格,任何,都已經在周賀面前完全歸零了。
他也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資本情人。
父母雙亡,娛樂圈一群假朋友,他在世界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牽掛。
從前還有那麽一口氣兒吊著,要跟周賀鬥,現在那股心氣兒也已經滅了,除了完成當前這部靠自毀換來的電影,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所求。
當一個人在世界上沒有留戀的時候,就是他該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周賀與殷行的想法仍然是完全錯位的。
周賀將殷行的自暴自棄誤認成開始接受,將殷行計劃的生命中最後一件事——拍攝完那部電影,誤以為成殷行重新開始的第一步。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殷行耗盡自己的所有精力,全神貫注地去拍攝那部電影。反正這是他的最後一件事了,提前透支所有生命也不為過。
周赫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看著充滿乾勁的殷行,還以為這人被熱愛的電影拯救,徹底想通,在嘗試放下芥蒂,和他認真生活。
他天真地期待著自己匱乏的愛情。
直到《戀痣癖》結局,殷行站上最佳男主角的領獎台,握著金光璀璨的獎杯,重新回到意氣風發的模樣。
周賀看著狀態回到從前的殷行,陷入自以為的愛情裡無法自拔,期待值達到最高點。
在他的幻想裡,他看到了殷行璀璨的前路,看到了殷行被眾星捧月的模樣,這是他最愛的殷行的模樣,甚至勝過了軟著聲音哭喊的模樣。
而事實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第二天早上,用來填充他滿腔期待的,是永遠睡去的已然冰冷的殷行。
“CUT!”導演認為浴室這一段戲很不錯,“過!趕緊幫演員擦擦身上。”
“等一下!”周赫把卓因行抱在懷裡,製止過來遞送浴巾的工作人員,“把浴簾拉上,大家、大家,就是、給我點時間。”
工作人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羅姐眼疾手快把浴簾拉上了,“轉場轉場,演員需要冷靜。”
浴簾之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清嗓聲,欲蓋彌彰的交談上,拍攝的小夥伴們完成了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清場。
最後導演高聲說了一句,“大家都走乾淨了是吧。”隨後很用力地關上了門。
本來卓因行還在理性思考,假如劇本真的是周赫為了套路他所寫,幹嘛要寫一個BE的結局呢?
如果劇本是要表達周赫對他的臆想,那幹嘛要這樣虐心,這樣拉扯,最後還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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