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覺得我冒犯就好。”簡抑說,“畢竟練的時候,好像還把你勾起了火。”
俞揚終於抬了眼:“你在抱歉沒幫我?”
“本來以為你有這種需要。”簡抑吊兒郎當道,假笑繃得他臉上的肌肉疼。
“多謝你還替我著想。”俞揚卻還遊刃有余,“我不習慣被別人碰,特別還是無名無份的。”
“所以我很感激你為我做出的犧牲,這麽多年過去,依舊沒有改變。”簡抑抬手抹了把臉,為已經笑僵的肌肉,“我得自己自覺,留給你緩衝的空間,畢竟我們的合約沒到期,你要再一躲躲我四年,我們不好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這就是以前的爛攤子了,關於高考後,他們分道揚鑣的事情。
他那時就知道,俞揚不會再跟他有什麽瓜葛。
至於重新勾搭上後,俞揚說大學期間曾去吃他學校裡的食堂,在他看來也無外乎是一種示好。
示意著把分道揚鑣這一篇翻過,裝作無事發生。
但俞揚現在卻說:“躲了四年,不也還沒躲過麽?”
“你大可不必為我這麽盡心盡力。”簡抑看著俞揚的眼睛。
俞揚沒躲開,“那你不是還樂在其中?”
*
轟隆——
紫白的閃電使得雷雨天昏暗的屋內都明亮了一瞬。
俞揚關掉了目前室內唯一使用的電器,空調,寧願熱一點也不願被雷打壞了遭罪。
樓上的避雷針似乎都是許多年前的老物件了。
這雷也打斷了他和簡抑之間,又忽然古怪起來的氣氛。
說不上劍拔弩張,頂多就是在互相陰陽怪氣。
很多年了,都是這個路數,竟也都不嫌老套。
俞揚這些天在琢磨著他們倆的關系,同時也琢磨著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意思——他不是相信那算命的店主,只是單覺著這偈語有點意思。
但得出的結論都是稀裡糊塗,以至於到了今天,簡抑終於提出要走。
你不是樂在其中麽?
這話有些以牙還牙的意思,簡抑到底沒能裝傻略過這句詰問,難得坦然道:“是。”
肚皮露了一下,又翻了回去:“但你又不是沒得好處。”
這些天反反覆複的,跟逗他玩似的。
“你早就沒啥油水了。”俞揚負氣地說,知道是自己過於自信,妄想靠陰晴不定把這糟心的貓翻出肚皮。
比陰晴不定,誰比得過簡抑?
好好的,這就又要走了。
俞揚捫心自問,他沒有對不住簡抑的地方。
“沒油水了你還甘心被我折騰,現在都這麽博愛了嗎?”簡抑笑,擋著臉的手沒放下來,指縫間露出他那雙鋒利的眼睛,“我反正是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俞揚被嗆了下,氣笑了:“那可能我圖你身子吧,你也知道我空窗好幾年,憋著了。”
“嘶,但你又不讓我上手……”簡抑放下手,神情由戲謔變為正經,故作恍然狀,“哦,你是隻想摸我,不想被我摸。”
“我對男的沒興趣!”俞揚脫口而出,甚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
“別這樣,你沒聽過這說法麽?恐.同即深櫃啊。”簡抑抓住了他的把柄,正經兒下去,又換上無所謂的戲謔,“我都自認為我是個雙性戀,雖說談戀愛一直是跟女孩談。”
俞揚按住自己已經僵住的胳膊,平靜反懟道:“你都談戀愛隻跟女孩談了,且沒有什麽跟男的接吻的經歷,怎麽又是個雙性戀?”
“意思是我接受跟男的接吻,不像某些人,能接受還假裝不接受。”簡抑說。
“行吧。”行吧,俞揚也沒了轍,破罐子破摔道,“那你過來給我摸一把,省得你走了白費我一片苦心。”
“真的?不開玩笑?”簡抑作勢起身。
“假的。”俞揚拿話把他按回去,“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我對你沒那麽多算計。”
“等雨停了就走吧,反正就兩個小時的車程,晚上你就到G市了。”
說完,俞揚扔下書本起身,進了臥室。
*
“砰”。
配合著外邊的雷聲,驚得簡抑打了個冷顫。
俞揚生氣了,這是他腦子裡第一個念頭。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抬起了手。
電光將屋子照得亮堂,他看見自己的手在門上落下的影。
“俞揚。”他最終還是敲了門。
門裡沒有反應,而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敲了兩下,手先不動了。
其實他該說,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但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不大可信。
他本來就堅定地相信著,俞揚就是那樣的人。
也許是誤會,看俞揚的反應,很像是他誤會了他。
可他到底也沒有很相信俞揚,他們到底沒有交過心。
簡抑在俞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感受到了屋子裡潮熱起來的空氣,他胳膊已經被潤濕,額頭也有汗水滑落,順著他眼角側臉,一直滑到了下頜。
他抬手抹了抹,想起那些天的夜晚,俞揚近在咫尺的喘息。
俞揚沒對他做過別的事,唯有吻時抵死纏綿。
仿佛只要那一個吻。
*
簡抑回客臥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是要走的,早走晚走都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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