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簡抑心裡的無名火燒得更厲害。
*
他倚靠在窗玻璃上,合了眼。
大約是睡了一會兒,被手機鬧鈴的聲音吵醒。
簡抑翻下飄窗,迷迷瞪瞪地循聲找著了手機。
不是鬧鈴,是俞揚的電話。
“醒了?”電話裡俞揚的背景音也有雨聲。
簡抑揉了揉眼睛:“醒了有一會兒了。”
“今天這麽早。”俞揚失笑。
“忽然醒了,不知道為什麽。”簡抑說,“有事嗎?你也難得這麽早打我電話。”
“你住在酒店的幾樓來著?”俞揚問,背景的雨聲更為明晰,“我在你酒店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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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抑穿著睡衣和拖鞋跑下了樓,沒有帶傘,他預備著在雨地裡撲俞揚一個滿懷。
大致這樣,會使他心頭火暫時平息。
但俞揚已經進入酒店大廳,手裡拎著折疊的雨傘,腳邊放著行李箱,百無聊賴地看著大廳中央滾石的噴水擺件,聽到他下樓的動靜,微微地抬眼,露出理所應當的笑容。
“早……”俞揚還沒打完招呼,就被簡抑勒著脖子撲個滿懷,推推搡搡地往酒店門外去。
“發什麽瘋呢?”俞揚問。
話語有點喘,呼吸不暢,但他沒有推開簡抑。
簡抑不說話,一直將他推搡到雨地裡,才惡作劇得逞般湊俞揚耳邊說道:“給你接風洗塵。”
“別洗著洗著,洗感冒了。”俞揚拍了拍他後腦杓,使自己脖頸上的桎梏松開了些,“你還有戲沒拍完呢。”
簡抑這才完全撒開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問:“你不是說沒買到機票,得過兩天才到麽?”
“嗯,我是直接坐火車過來的。”俞揚彎了眼睛,“買的硬臥,躺一宿就到這邊了。”
“我還得誇你不成?”簡抑伸手捋了捋黏在俞揚臉上的濕發,“誇你不辭辛苦翻山越嶺……”
“你誇的都不真心。”俞揚打斷他。
“沒辦法,陰陽怪氣慣了。”簡抑笑,“要真心也是有條件的。”
“誒?我都陪你淋了雨。”俞揚佯裝不滿地撇撇嘴。
“這不算,你自願的。”簡抑把人手裡的折疊傘搶過來,抖一抖撐開,“走了,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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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拿不準簡抑在想什麽。
可能搞藝術的往往想起一出是一出。
不過簡抑邀請他一塊泡澡,俞揚思考了一秒,答應了。
濕衣服黏身上不太好受。
而且大早上的,下過雨,偏涼。
俞揚也怕自己感冒。
酒店的浴缸體積不大,俞揚和簡抑挨挨擠擠地面對面,腿跟胳膊打架。
“拍戲遇到什麽麻煩了?”俞揚舀了一捧水,澆到簡抑臉上。
“也不算麻煩,”簡抑蹙眉,腳有一下沒一下踩著俞揚小腹,“就是有點不爽。”
“誰惹你了?”俞揚輕車熟路地握了他腳腕子。
“裴知。”簡抑抓了抓頭髮,“不知道這孩子想什麽,之前都好好的,我最後一場戲呢,他開始發瘋。”
“吻戲?”俞揚略微遲疑,握住簡抑腳踝的手緊了緊。
“似吻非吻。”簡抑糾正道,“但他真想啃我一口,嘖。”
“你在生氣他不好好對待工作。”俞揚了然,語氣有些空落落。
“嗯,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太不專業了。”簡抑點點頭,忽而一笑,“你這語氣有點不太對啊,俞老板。”
“那我該怎麽說?”俞揚無奈,浮誇地做了驚訝的表情,“哦,原來你在生氣他不好好對待工作呀!”
“得,我這會兒不氣了。”簡抑往俞揚身上坐了坐,“你這開心果技能愈發熟練了啊,俞老板。”
“熟練也只有被陰陽怪氣的份兒,”俞揚別過臉,做作地長籲短歎道,“連句真心的誇獎都撈不著。”
“我真心認為你是開心果,不行麽?”簡抑扯一扯他胳膊,晃一晃。
“敷衍。”俞揚把臉轉回來,誇張地捧讀道,“我都不辭辛苦翻山越嶺,一到你跟前又淋雨又當情緒樹洞,竟然連句誇獎都沒有!”
“俞老板,你現在黏得都快掉牙了。”簡抑又晃一晃他胳膊,“是在怕什麽?”
“怕我感冒。”俞揚別扭地嘴硬道,“水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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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空閑得很,就下午拍一場戲,可以帶你到附近轉轉。”
簡抑說,自覺地眯著眼,享受俞揚給他擦乾頭髮的服務。
“拍完這一場,就只剩下旗袍的那場戲了吧。”俞揚給自己簡單地擦了擦,毛巾掛在脖頸上,就給簡抑梳理頭髮。
短發總比長發好打理些。
“嗯,拍完我就殺青了。”簡抑仰起臉倒著看俞揚,“那天正好趕上我生日。”
俞揚不客氣地拍拍他的臉:“又老了一歲。”
“你也快了。”簡抑皺了皺鼻子,“我隻請吃飯,不給生日禮物。”
“我隻給生日禮物,不請吃飯。”俞揚接茬,“飯得你自掏腰包。”
“這次不用我掏腰包,鞠導說他請客。”簡抑嘚瑟地笑笑。
“他請客肯定會把在場的人都灌一遍酒。”俞揚想起往事,有點膽寒。
“沒事兒,我們象征性地喝兩口,到時候他自己先醉了,就管不到我們了。”簡抑安撫地拍拍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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