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揚又想到了看書下棋,他的儲物袋裡有不少話本子,以及一整塊和田玉雕出來的棋盤和銀河水底的黑白雙色鵝卵石磨成的棋子。
但話本子很容易就翻完了,而他只會下五子棋,還下不過氣息奄奄的簡抑。
而且簡抑睡著,他也沒法自己跟自己下棋。
於是,玩簡抑的尾巴,成了俞揚看守生涯裡最大的消遣。
他日複一日地仔細觀察,覺得自己能在簡抑咽氣後,寫出一篇詳實的貓妖尾巴研究報告。
*
俞揚也沒有那麽盼著簡抑死。
不單是因為他對回青丘心存顧忌,還是因為簡抑很有意思,哪怕睡著了不動彈都很有意思。
至於這個很有意思,俞揚給出兩種解釋。
其一,簡抑長得不難看,在妖族當中都能算頂好看的那一檔;其二,俞揚見過屠城後的簡抑,血水如淚,緩緩滑過他胭紅的眼尾。
把簡抑關進鎖妖塔後,俞揚問過他為何屠城。
簡抑木然不答,神情空洞,血紅染上他琉璃色的豎瞳。
俞揚自行打探過一些傳聞,關於簡抑屠城前的往事。
簡抑是本朝王爺的嫡次子,頭上有一位孿生的哥哥,簡卓。
大約在這對雙胞胎出生時,天降異象,使得剛呱呱墜地的簡抑亮起人族不可能擁有的妖冶豎瞳,猶如貓眼一般,與之對視的人無不心驚膽戰。
王爺聽從了皇宮裡司天監的建議,將剛出生的簡抑關在了他們人族自建的所謂鎮妖塔裡,這一關就是十來年。
至於簡抑如何逃出來的,不知道。
又為何屠城,也不知道。
俞揚趕到時城已經被屠,而當事妖簡抑,拒絕回答任何相關問題。
“你好煩,俞揚,別玩我的尾巴。”
這是簡抑說過最多的話,他喊俞揚也總是連名帶姓,和俞揚之前遇到的那些妖獸不一樣——人家都是要掉氣了,還不忘恭恭敬敬喚俞揚一聲上仙。
當然,俞揚並不喜歡上仙這個稱呼,簡抑也覺察出來,想惹他生氣,就故意捏著嗓子喊他“青丘上仙”。
青丘在寰宇范圍內,被劃到天界的版圖裡,但事實上青丘是座獨立的島嶼,青丘狐族也不並不是普世意義的天族或妖族,只是天族臉大,強行要把青丘狐劃到自家陣營。
這也是每隔五百年,天界要到青丘招募狐族為神官的原因,而俞揚身為狐族族長之子,或多或少有與天族聯姻的責任。
為拉攏青丘,天界無所不用其極。
兜兜轉轉,便又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他為何離開青丘。
想不通的俞揚又一次把爪子伸向簡抑的尾巴。
雖然他自己的尾巴也很蓬松,但不知為何,尾巴還是別人的好玩一些。
自己摸自己,沒啥意思。
本篇靈感來源於我哥家的兩隻貓咪,貓尾巴真的好好摸!
簡抑:所以……
俞揚:確實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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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番外2.2
簡抑原以為自己這一世的倒霉算是到了頭。
直到他準備一爪子掐死他此世的雙生哥哥時, 被從天而降某不明生靈一手刃敲上後脖頸,他嗅著熟悉的草木氣息,感受到魂魄都震顫——但沒來得及顫, 他便不自覺地陷入了昏厥。
醒過來時, 那青丘的狐狸盤腿坐於他身前, 正百無聊賴地用大紅尾巴摸他的腦袋。
似乎和以前一樣, 試圖摸出他毛茸茸的獸耳。
“喲呵,醒了。”狐狸挑一挑眉, 眯眼習慣假笑, “我先自報家門,小狐姓俞名揚無字, 家住青丘, 而今受天界指派到人界奔走,懲處為非作歹的妖邪。很不幸,閣下, 你是我第一百位懲處對象。”
哦,原來這麽湊巧,趕上了。
簡抑複雜地笑一笑, 似是應承他:“我叫簡抑, 如你所見……是隻貓妖。”
*
和以前一樣, 俞揚有刨根問底的習慣。
簡抑承受著鎖靈陣的懲罰,氣息奄奄, 對他任何提問都冷漠地懟了回去。
俞揚也不惱, 甚至自來熟地去摸索簡抑這副身軀的尾巴。
倒是如他所願,真變成了隻貓供他戲耍。
簡抑心下自嘲, 走神的間隙困意洶湧襲來, 他又被陣法帶入無窮盡的夢魘裡, 一重接一重連環的夢境,關於他這些年在人界每一世的顛沛流離。
盲,聾,啞。
四肢殘缺。
也有身體齊全的時候,但不是被閹,就是被陷害,再不然就是戰死沙場。
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故無友。
兜兜轉轉,十世有余。
算一算,距離他還在青丘的時候,已過千年。
這一世的境遇相對好些,只是被當做妖邪鎮壓了多年,而且受的苦還能報復回來——他屠城屠得爽快,似借此發泄了千年輪回的怨氣。
雖說做這些不過是為他雙生的哥哥渡劫鋪路,按照天界的要求,他該最後被“簡卓”絕地反擊,人首分離,使得人界世子“簡卓”順利渡劫回歸於天界,重新變為天族皇子“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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