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穩定,最後還是分開了。
命運這東西,說不準。
自然而然,他和簡抑之間的不理解就更多,多到讓他都自暴自棄,想要重新開始,抹平所有故事,不再發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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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真得停一段時間的工作。
雖說這休假理由挺扯淡,但精神狀況不好著實容易發生意外。
俞揚隻跟他名下幾個公司的相關負責人打了招呼,讓他們該幹嘛幹嘛。
對外不多透露,不然很可能會被母親抓住,讓他接手家族名下的產業。
他把自己弄得忙碌疲憊,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想面對母親和她背後的潑天富貴。
說不上是怨恨,依舊還是那個不可理解。
母親要什麽,他不清楚;他要什麽,母親也不知曉。
於是繼續誤會著,也沒什麽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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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尋思著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之前也有去過幾次,但都沒有很好的開解效果。
因為俞揚什麽都不說,遇到關鍵問題就打哈哈繞過去,平白浪費醫生的時間和他自己的金錢。
仔細想想,倒不如在家睡覺,或者出遠門一段時間散散心?
是,出遠門一趟,趕在簡抑正式進組前回來就行——影帝經紀人的相關工作,他從來不假他人之手。
至於影帝該怎麽練習,找什麽人對戲,不在他這經紀人的工作范圍內。
俞揚在地圖上挑挑揀揀,最終還是將目的地定在了粵西北那座小縣城,前兩年他在縣城置辦了一處房產,少有人知,偶爾回去一趟,也住得方便又清靜。
簡單收拾出一個行李箱,俞揚把車開到加油站,加滿油後自駕奔向了市外的高速。
自駕兩個鍾,大概就能到達目的地。
將車窗打開,微冷又微暖的回南天氣的風灌進來,吹得俞揚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他想,他這才真正過上了所謂的生活。
而不僅是在生存。
至於以後的事情,到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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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看望了老豆,在老城區騎樓裡的一家牛肉粉店吃了不要牛肉的素湯粉,趿拉著人字拖漫無目的地閑逛,手裡捏著一玻璃瓶的豆奶,沒一會兒就喝完,乾脆停到路邊某小超市門前,把玻璃瓶送給了超市老板。
老板投桃報李地給了他三四顆糖,看不出是什麽牌子,包裝很鮮豔,吃一顆好半晌才嘗出味兒來,草莓。
香精味太重,他不小心咽下去,被嗆得直咳嗽。
他閑逛正好遇上小城的傍晚,馬路上都是魚一般遊動的電瓶車,電瓶車的隊伍裡,夾雜著鯊魚體型的小汽車。
傍晚出了點兒太陽,余暉灑在路口停下來等綠燈的每一輛車上,也隨著橋下的溪水涓涓流淌。
俞揚認得出這溪水,知道它再往東去會和寶江匯合。
不過在縣城裡,它還是一彎淺淺的溪流,水流兩邊裸露著白色的石頭。
過了橋,看到了一家涼果專賣店,兩邊是汽車維修和中醫理療的牌子。
俞揚從汽油鐵鏽和中藥的苦味裡,好容易嗅到些許專屬於涼果的甜蜜,清涼而陳舊。
店鋪的大門打得很開,鋪子裡羅列堆疊著透明玻璃的櫃子,每隻櫃子裡裝有一種涼果:梅子,李子,車厘子;醬色,蜜色,朱色。
最經典的涼果是鹽漬的話梅,小小乾癟的果,醬色的表面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霜,含嘴裡酸甜鹹三味交加,讓人不由得口舌生津。
俞揚嘗了一顆,稱了一斤多一點,老板幫他裝在了可密封的袋子裡。
出門走了很遠,嘴裡的話梅只剩下一顆核,都還依依不舍地舔舐著醃進核中的酸甜味。
難得出來的太陽終於還是落了下去,路燈亮起來,街上的車輛稀疏。
這是老城區的范圍,矮矮的樓房亂中有序地錯落,街道走到極深處狹窄到隻容一人一車通行。
俞揚買下的房子就在這亂中有序的錯落裡,小城特別是老城區,面積不大,他繞著走一圈都能回到原點。
這兩年新城區建設得很快,眼見著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俞揚開車到那邊轉悠過,覺得那裡的氛圍與G市過於相似。
最後他還是在老城裡買下一處二手房,這曾經是他老豆的宏偉理想。
買下一處房子,新的二手的都無所謂。
人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就有了落腳點,有了落腳點也就有了家。
俞揚實現了老豆的理想,不過還是要反駁老豆一句,他的真理說反了順序。
人是先有了家,才有了落腳點,有沒有房子,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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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期間,俞揚偶爾看一下手機裡爆炸的消息。
他沒打算特意關機,也沒有特意屏蔽誰。
只是回復的時候挑一挑人。
簡抑很少出現在他爆炸的信息堆裡,難得來一次消息也會被淹沒於信息的海洋。
俞揚沒有把他置頂,所以有時候找人有什麽事兒還得翻老半天通訊錄。
不過也不要緊,簡抑的頭像很獨特,在消息的海洋裡多翻翻,一眼就能找到。
俞揚不會沒事找事,簡抑自然也不會,沒有必要的工作,倆人的聊天框乾淨得仿佛白紙。
偶爾深夜跟人抽瘋,偶爾出門跟人約飯。
俞揚跟簡抑同床共過枕,也跟簡抑一個盤子裡吃過飯,所以工作以外的聊天內容有關於吃飯,有關於睡覺,倒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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