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鳴越想臉色越冷,直到燕雲演講完下來還是沒個好臉色。
“林校友,”偏偏那人還恬不知恥地湊過來道,“我的演講怎麽樣?還算差強人意吧?”
林鳳鳴冷笑道:“沒聽。”
“這樣啊,沒事沒事。”燕雲托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他,“校友,我們之前上學的時候是不是見過啊?”
林鳳鳴瞟了他一眼:“你跟誰都這麽自來熟嗎?”
“那當然不是。”燕雲張嘴就胡說,“我唯獨覺得你很眼熟,像我白月光,咱們之前肯定見過。”
“我是建院畢業的,你是表演系的,八竿子打不著,怎麽可能見過?”林鳳鳴收回目光看向台上,裝作認真聽演講的樣子,“而且你剛剛自己在台上說有老婆,下了台就來胡說八道,你老婆知道嗎?”
燕雲意味深長道:“校友不是說沒聽我演講嗎?怎麽知道我提到我老婆了?”
林鳳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立刻抿了抿唇冷著臉閉了嘴,想要裝作無事發生。
燕雲見狀挑了挑眉道:“我老婆正跟我生氣呢,麻煩校友給我支支招,怎麽哄才能把他哄好?”
林鳳鳴沒好氣道:“他為什麽跟你生氣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嗨,也不是什麽大事。”燕雲故作無奈道,“我老婆實在太愛我了,在家黏我黏的不行,出門更是天天打電話說想我,但是我這次出差時間有點長,他就因愛生恨——”
林鳳鳴惱羞成怒,但是台上的人還在演講,他只能小聲呵斥道:“你別在這信口雌黃!”
他這幅又生氣又不敢大聲說話的樣子像極了抬手要抓人,最後卻收了爪子隻用肉墊給人不輕不重來一下的小貓,比起生氣更像是在撒嬌。
燕雲輕笑一下,抬手摘了他的眼鏡,直勾勾地看著那雙因為怒意而格外鮮亮的眸子:“剛剛說錯話了,是我太愛他了,出門在外一天不視頻就睡不著覺。想快點彩排完回來找他,又害怕中間出什麽變故,不敢提前告訴他怕他失望,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我太笨了,反倒弄巧成拙……”
林鳳鳴聽到這裡氣已經徹底消了,他抿了抿唇用盡全力才壓下嘴角的笑意,面上則繼續裝作冷淡道:“不過才走了一周,急著回來幹什麽?”
燕雲抓過他的右手,摩挲著他掌心的疤痕:“回來給我老婆過生日。”
隻這一句話終於把人的毛給捋順了。
林鳳鳴每年都記不住自己的生日,聞言愣了一下後心下驀然觸動,再怎麽壓也沒壓住嘴角的笑意。
燕雲見狀也跟著揚了揚嘴角:“我老婆還生氣嗎?”
林鳳鳴嘴硬道:“生。”
“笑著生氣啊?”燕雲訝異道,“你這是生氣還是打算生點別的什麽東西?”
這人已經不要臉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話了,林鳳鳴心下驀然一跳,下意識看向四周,見沒人回頭後才凶巴巴地瞪了燕雲一眼:“你能要點臉嗎?”
燕雲勾了勾嘴角還打算說什麽,台上的主持人突然宣布道:“那麽,本次開學典禮暨一百周年校慶完美落幕,接下來有請各位嘉賓率先退場,同學們請稍等教官指示後依次離場。
燕雲聞言臉色一變,顯然對此事很有經驗,拉著林鳳鳴的手就站起來往外走。
林鳳鳴不明所以:“你急什——”
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了數陣學生們起哄的聲音,燕雲似笑非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再等一會兒他們能衝上來把咱們倆吃了你信不信?”
林鳳鳴立刻閉了嘴,反客為主般,拉著燕雲的手往外走去。
走出會場的一刹那,燕雲冷不丁來了一句:“剛剛我們倆像不像在婚禮上逃婚的?”
林鳳鳴腳步一頓,扭頭眯著眼道:“怎麽著,跟我結婚不樂意,還想著逃婚?”
他先前向來不喜歡提什麽婚禮,眼下卻能順著找個話題開玩笑,燕雲愣了一下後笑道:“我的意思是……”
他牽著林鳳鳴的手湊到對方耳邊道:“我是來搶婚的,願意跟我走嗎?”
林鳳鳴心下一顫,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了這種爛俗的橋段,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除了燕雲之外的人結婚。
但假如他被迫站在婚禮上,台下高朋滿座,台上看似和和美美。
如果燕雲在這個時候走進來,林鳳鳴都不用細想便清楚地意識到,哪怕對方什麽都不說,只是站在那裡,他也願意和他走。
林鳳鳴忍不住抿了抿唇,手下則握緊了燕雲的手:“……我搶你還差不多。”
從舉辦開學典禮的大禮堂出來,對面就是長夜湖,也就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兩人看到那片湖後,腳步同時一頓,他們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抬腳走了過去。
夏天的尾巴尚未結束,卻已經沒先前那麽熱了。
湖邊的小路依舊蜿蜒曲折,路邊的樹木長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的,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射。
林鳳鳴抬眸望去,第一反應卻是:“這應該是個講丁達爾效應的好地方。”
然後兩人都是一愣,對視一眼後都忍不住笑了。
這是林鳳鳴大一第一次來這條路上時說的話,時隔整整十年,他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當時的燕雲聽了這話簡直匪夷所思,表情一言難盡,似乎有無數話想說,但最終全都忍了下來,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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