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他只是因為愛人的一句話便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林鳳鳴能把這句話憋到最後才說,顯然無比清楚這句話的殺傷力,他以為燕雲聞言會勃然大怒然後前所未有地折騰他,但他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故而當林鳳鳴回過神時,他幾乎是瞬間就慌了,哪怕胳膊已經軟到抬不起來,他還是要掙扎著去擦身上人的眼睛,感受到淚珠滑過指尖的溫熱觸感後,他的心差點因此碎掉。
他難以克制地代入了對方的視角,想到他在片場忙忙碌碌時,自己卻在心生退意,一時間忍不住小聲顫抖道:“燕雲……別哭……”
“……那後來呢?”燕雲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艱澀,“後來你回國後為什麽隻說還錢,不提離婚的事?”
林鳳鳴掙扎著摟住了他的脖子,聞言過了半晌才帶著鼻音道:“因為我發現……我舍不得。”
那些埋藏在離別之中的妄自菲薄,都被再次相遇時的愛意壓倒了。
哪怕他比燕雲更先一步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問題,哪怕他清楚地知道距離縮短後,問題不會消失只會愈演愈烈。
可他還是為了一己之私,自欺欺人地閉目塞聽,寧願等待著矛盾徹底爆發的那一天到來,也不願在那一刻開口。
燕雲徹底控制不住了,驟然用力死死地把他按在了枕褥間,低頭狠狠地吻了上來,那力道簡直像要把人吞沒一樣。
林鳳鳴用力擁著身上人的肩膀,溫熱的液體低落在臉頰,惹得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回吻,哪怕呼吸都被對方吞沒也沒有絲毫退拒。
意識恍惚之際,林鳳鳴聽到那人在他耳邊道:“生日快樂,寧寧。”
從十五歲到二十九歲,從知慕少艾到七年之癢,哪怕兩人吵的最烈的那幾年,他也沒有缺席過自己的任何一個生日。
林鳳鳴突然也有些想落淚,不過淚珠尚未滑落便被人吻舐殆盡,留下的只有從心底溢出的暖意和慶幸——還好,他們沒錯過。
晚餐自然沒能出去吃,最終是打電話送上門後在客廳吃的。
林鳳鳴困得頭都快掉地上了,一嘴都不想吃,奈何他劣跡斑斑的過往讓燕雲完全聽不下他的任何抗拒。
最終他還是被人一口一口把飯喂進了嘴裡,做夢時都在小聲說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距離演唱會還差一周的時候,網上的各種討論和熱搜幾乎是鋪天蓋地的壓來。
燕雲從出道到現在,一共開過兩場演唱會,眼下這是第三場。
他不是職業歌手,故而開第一場演唱會時,很多粉絲都是來捧場的,根本沒對他的歌聲真抱多大幻想。
雖然之前他唱的電影插曲確實好聽,但眼下這個科技無比發達的時代,好的修音師甚至能把貓咪的叫聲都修成天籟,唱個插曲著實不能展現一個人唱功如何。
然後這些毫無準備的粉絲就結結實實地被燕雲的唱功給驚呆了。
那場演唱會的直拍目前還是某視頻網站中播放量第一名,時至今日,某些盤點合集還會放那次的錄像,可以說是經久不衰。
於是時隔三年,當燕雲再開第二場演唱會時,門票的價格沒變,搶票的人數卻多了將近二十多倍,差點把賣票的網站給弄崩了。
燕雲自己說過的那樣,他不是職業歌手,所以唱歌和表演一樣,需要飽滿的情緒來支撐,故而他的演唱會次數不多,但次次都是精品。
然而除了林鳳鳴外鮮少有人知道,燕雲的第一場演唱會是他讀博士的第一年開的,第二場演唱會則是在林鳳鳴畢業回來那年舉辦的。
一場是慶祝,一場是迎接。
燕雲人生中情緒最濃烈的兩個時刻都與林鳳鳴有關,而接下來即將到來的則是第三個。
然而真到了兩人期待已久的那天,學校那邊卻突然出了一點岔子。
今年是全國高校審核評估的年份,建築學院近三年畢業生的畢業設計和畢業論文被送審抽查。
其中有一篇論文審查出現了一些微小的瑕疵,原本沒太大問題,奈何剛好撞到鄭楚寒學術造假,全國學術界對此嚴打的時候。
全院都因此被驚動得自查並且要開會詳細討論今年畢業生的畢業審查問題。
這個畢業論文出現瑕疵的學生也很冤,他已經工作了卻被千裡迢迢地叫回來改論文,並且被告知如果這次再有問題就要吊銷學位證。
林鳳鳴不是這學生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他甚至都不負責畢業論文,隻負責畢業設計,卻還是被學校壓著開了一天的會。
他對這個倒霉蛋學生沒有任何意見反倒有些同情,但這並不妨礙他心急如焚,開會時全程蹙著眉,平均十分鍾看一次表,看一次臉色就沉一次,到最後把那個改論文的學生嚇得臉都白了。
整個會持續了將近一天,從早上十點開到下午六點半,演唱會是晚上八點開始,從學校到開演唱會的地方最快一個小時,而林鳳鳴的戒指還在家裡的枕頭中放著。
會議結束的時候,林鳳鳴推開會議室的門就走,原本他是不打算吃晚飯的,然而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拿了鑽戒準備走時,卻看到了餐桌上燕雲給他留的飯。
不是牛排也不是三明治,而是一碗蓋著蓋子的拉麵,蓋子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記得加熱再吃,別吃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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