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隨察覺到不對勁衝向樓上的時候,沈星燎卻在刹那間經歷了極其驚心動魄的一幕,他看到“寧隨”鎮定地站在陽台護欄上。
二樓的陽台很高,遠離了沙灘地面也不是柔軟的沙子,刹那間即便沈星燎知道寧隨是假的,但是瞳孔猛縮還是衝了過去,居然讓扮演寧隨的卓清衡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豁然摜倒在地。
藍綃流急急衝過來想要幫忙,卻也驟然停在原地,發現沈星燎站在他們的面前,漆黑的瞳仁裡面是前所未有的沉鬱暴怒,像是即將來臨的風暴。
“卓清衡。”沈星燎居高臨下,陰沉地看著他,聲音沙啞還帶著點幾不可察地顫抖,“要想恐嚇我,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
沈星燎是藍綃流負責引上樓的,卓清衡的計劃本來應該很完美,但是他低估了沈星燎的速度,所以他當時很冷靜地在排煙花的線。
沈星燎後面爆發性的表現也讓他驚詫,罕見地被摜倒後在原地坐了很久,仔細深刻地審視著沈星燎的模樣,發現他是真的很憤怒。
就連當時兩次氣泡水事件裡面,沈星燎都沒有這麽憤怒過,像是所有積壓的情緒一次性全部爆發,像是火山噴薄般鋪天蓋地,不可收拾。
所有的真面目在此刻彰顯得淋漓盡致,他急促地呼吸著,血液沸騰瘋狂奔湧,強行按捺著自己的身體,卻依舊能夠看得出來輕微的發抖——那是後怕和憤怒交織宣泄出來的。
卓清衡忽的明白過來,他們三人這次確實輸得不冤,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宣告失敗,因為想考驗沈星燎的忠誠度是完全不可能的。
沈星燎本質還是頭髮瘋的野獸,難怪不得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能夠在他身上感受到點很類似的氣息,即便他只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
“是誤會。”卓清衡定定注視他很久,平靜地解釋,“我們是想用囡囡的樣子嚇你?,但是我剛剛沒有想跳,我是在拉煙花。”
解釋完了以後,卓清衡便站起來,藍綃流也並肩站著,完全跟沈星燎形成對立面。
直到樓梯口突然傳來狂奔的聲音,卓清衡的眉梢動了動?,“囡囡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吹拂而來的夜風,沈星燎身上暴怒沉鬱的氣息逐漸消散,他轉身走出去,正好迎接撞上來的寧隨。
等燈光重新亮起來的時候,沈星燎已經調整好了,藍綃流跑過去點煙花,陽台上便衝天而起無比絢爛的色彩,將湛藍的天空照亮。
他們打開走廊的門,走到寬闊的公共陽台上去看,仰起頭來沉默地觀賞著海邊夜色下的燦爛煙花,一波接著一波,美得不可思議。
每人都擁有各自的想法,腦海中的念頭浮浮沉沉。
可不知道為何,氣息與氛圍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無聲而寂靜地交織匯聚,仿佛所有的念頭都能夠在這裡被包容接納。
煙花要放十來分鍾,看完以後寧隨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
他確認剛剛的燈就是藍綃流的手筆,本身沒有什麽故障,這才跟沈星燎回到房間。
其他人幫著收拾完陽台的煙花渣才走的,紗簾隨著夜風卷動?,寧隨也沒有關窗,反倒是到處在檢查,頗為困惑地道:“哥,你發現他們在我們房間裡面放東西了嗎?”
“不用看了。”沈星燎坐在床上,聲音低沉沉的,“他們沒來得及放。”
寧隨一聽他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豁然回頭來看,發現沈星燎撐著自己的腿坐著,不像是從前那種很散漫慵懶的姿態,就算是隨性都能夠讓人覺得自如。
而是徹徹底底的將自己暴露出來,在陰影中無聲地流露出疲憊,但是他的深邃的視線又一直盯著寧隨,從頭到尾都沒有挪動過。
寧隨的心臟倏地發顫,屏息凝神走過去,試探著很輕地喊了聲,“哥哥?”
沈星燎伸出手來,寧隨便坐在他的懷裡,暫時沒有問原因,只是將腦袋深深埋進他的頸窩,輕聲安撫他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咬我的,嘴唇也可以?。”
沈星燎是真想咬他,卓清衡他們的行為是真的有把他嚇到,那個刹那間即便他知道是假的,可那麽危險的姿勢依舊讓他心臟狂跳,幾乎是腦子發白。
憤怒都已經是回過神來的事情了,而在看完煙花以後,這些情緒就積澱成了深深的倦怠和無力,就好像是回到了寧隨離開療養院的那天。
那是他第一次有那麽強烈的感覺,寧隨就要離開他了,那種震撼和疼痛至今烙印在心臟的深處,留下深深的陰影,且輕易就能應激。
可大約是疲倦過於濃重,沈星燎甚至都沒有很用力地去咬寧隨,只是在他的唇瓣上留下淺淺的牙印,都沒有破皮。
兩人接了個很短暫的吻,寧隨很耐心很安靜地陪著他,像是哄小孩子那樣,手放在他的背心輕慢地拍著。
室內沒有別的聲息,好像只剩下兩人交纏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道多久過去,感覺到沈星燎的情緒終於好些了,寧隨才抬起頭來看他,試探著道:“要去洗個澡嗎?”
“嗯。”沈星燎的雙手很用力地握著他的腰,雖然是這樣應答著,卻絲毫沒有動彈。
寧隨從剛剛開始就被他勒得很疼,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吭聲,現在也沒有催促,直到又過了片刻,沈星燎才終於把他放下來。
還好下午的時候沈星燎就收拾過行李,衣服都在櫃子裡面,隨手就能夠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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