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年紀嗎?”徐恪欽繼承了他媽媽的美貌,眼鼻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沒有動氣,語氣相當平靜地問他媽媽。
“我什麽年紀啊,我又不比那些小女生差在哪兒?”季慧秀心虛地反駁道。
“以前你不懂避孕,吃了一次虧後還不懂?”
季慧秀三十七歲的年齡,比有些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看著還年輕,可那又怎麽樣呢?她比誰都清楚,年齡大了就是大了,保養得再好,也不如小年輕。
“感情的事情,哪有你說得那麽簡單,跟你一個小孩也說不清楚。”季慧秀難以面對來自兒子的壓迫感,她一邊是覺得丟臉,另一邊她也會愧疚。
徐恪欽眉頭緊蹙,眼神漸漸變得空洞,“所以呢?你打算生下來?”
“有了這個孩子,我打算跟他結婚了。”季慧秀知道她對不起徐恪欽,她可沒本事,為徐恪欽做不了什麽,她這輩子日子還長,總要再找個男人的,“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也差不多要高中畢業了,以後…”
媽媽話沒說完,徐恪欽能猜到他媽要說什麽。
媽媽組織新的家庭,他也上了大學,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們母子情分也差不多斷了,哪兒還有什麽以後。
季慧秀垂著頭,解釋給徐恪欽聽,也解釋給自己聽,“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帶著你嫁過去,他給我的條件就是不能帶著你,我一個女人,還有別的選擇嗎?你以後也有你的生活,我們互不打擾也挺好的。”
“你懷著孕他還跟你談條件?”徐恪欽乾笑了一聲,“你真覺得他會對你好?”
腦子裡滿是情情愛愛的人,就像是森林裡穿行的野獸,沒了自我,沒了理智,沒了思想,憑著一股腦的喜歡,心甘情願跟對方上床,心甘情願為對方放棄一切,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
徐恪欽不明白,這就是愛嗎?那也太廉價了?
他媽媽對現在的男人是因為愛才會結合,那和他爸爸呢?那是因為什麽?因為欲望?
那也真夠讓人覺得惡心作嘔的,他自己,就是惡心的源頭。
“隨便你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跟我沒關系。”徐恪欽繞過他媽媽,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
從客廳傳來東西的碰撞聲,徐恪欽知道他媽媽在收拾東西,直到聽到開關門聲,他媽媽應該是提著東西離開了。
他心裡空蕩蕩的,他看不懂他媽媽,他也看不懂他自己。
媽媽一個月在家待的時間很短,自己十天半個月看不到她人影是常事,這個家有她沒她都一樣的,可等到媽媽徹底要離開自己時,徐恪欽才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或許,他所期待的,就是偶爾能見到他媽媽一面,他要的不多,僅僅是這麽一點要求,都沒辦法達到。
真夠狠的。
他問他自己,是難過嗎?他說不上來,他不知道難過是什麽感覺,心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質問他,他還有必要教訓康平嗎?
他想發泄,他想出氣,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康平一點都沒讓徐恪欽失望,甚至沒什麽腦子,給跟徐恪欽叫喚了常用的社交帳號。
徐恪欽跟他約好,讓他考試的時候拍照片給他,他會在考試提前半小時把答案發給他。
康平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些猶豫,“我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一是帶手機去考場,可能會被發現,二是他也不是這人的水平到底怎麽樣,別到時候還不如他自己亂做考得高。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發我一套題試試,作弊風險當然大,你要不願意,那就算了。”
康平的成績一直亮紅燈,他爸已經跟他談過好幾次,這次還沒長進,就不是談話那麽簡單,他心一橫,“行,到時候聯系。”
這幾天,徐恪欽一直在琢磨,該怎麽讓監考老師發現康平帶手機的事情,他想過找班主任匿名舉報,如果提前舉報,康平被班主任嚇唬後,便不敢帶手機進考場,等到考試開始,他自己又沒有時間。
直到考場座次表安排下來。
期末考試前一天,班主任叫徐恪欽去辦公室拿座次表,要貼在座位上的考號還沒裁剪出來。
“徐恪欽,你幫忙弄一下。”
徐恪欽瀏覽一遍考室安排,康平又和郭嘯一個考室。
正好對面工作的老師站起身來,將監考掛牌遞給班主任,嘴上念叨了一句,“我又是監考最後一個考場的小崽子們。”
期末考試始終是學校內部的考試,對於監考老師的要求沒有那麽嚴格,不會留到考試前才通知監考的班級。
老師苦笑了一下,班主任接過話道:“最後一個考場的,怎麽抄都抄不出花來的。”
剛好徐恪欽就在旁邊,班主任笑道:“對吧,徐恪欽。”
徐恪欽低頭整理著裁剪好的考試號,不動聲色地接了一句,“說不定團隊合作,人多力量大。”
倆老師都被徐恪欽的話逗笑了,“你以為是你們第一考場嗎?讓他們討論了寫,都不見得比現在的成績好。”
話說到這兒,班主任停頓了一下,“帶手機就另說了,最近好多學生帶手機。”
今天不用上晚自習,提早放學,放學後,徐恪欽留下來貼考試號,郭嘯也沒走,陪著徐恪欽一塊兒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