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辭見他還不承認，手指又點了幾下，打開了照片庫，把那張西裝照慢悠悠晃到沈寧深眼前：“你看這是誰啊，嘖嘖，穿西裝還真挺好看的。”

　　沈寧深看到那張照片，表情明顯噎了一下，但還是悶著一張臉不說話。

　　顧念辭看著他的表情不由發笑，他伸手捏了下沈寧深的臉，難以置信地問：“你嘴怎麽這麽硬，都這樣了還不承認！”

　　沈寧深嘴巴動了動，最後很是無語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顧念辭道：“誰叫世界這麽小呢，昨天有人跟你去了同一個晚宴，就拍了發到論壇上了，還說你跟新銳的總裁聊了會，你說巧不巧，你聊完，對方就來跟我道歉了，嗯？巧不巧？”

　　他一臉調笑地看著沈寧深，沈寧深看著他明知故問的笑意，先是梗了梗，接著卻又像是被他逗笑似的，哼笑了下，神色看起來仿佛是拿他沒辦法。他伸手按著顧念辭兩邊腮幫子，朝中間擠了下，道：“知道了還故意套我話。”

　　顧念辭理直氣壯道：“那當然，誰讓你故意瞞著我，我問你你還跟我裝，我告訴你，小爺我雖然成績一般，但聰明的很，你下次再瞞我試試。”

　　沈寧深又哼笑了下，順著他道：“好，你最聰明了，下午把另外三張卷子做了，晚上我回來檢查。好啦，我要走了，這個點了，你快去吃飯吧。”

　　顧念辭道：“你不吃完午飯再去嗎？”

　　沈寧深道：“不了，等會到了那邊我隨便吃點就好了。”

　　顧念辭感覺心口被什麽東西撓了一下，有點癢。

　　沈寧深見他愣神，問道：“怎麽了？”

　　顧念辭看了下沈寧深，又垂了垂眼睫，咕噥道：“你下次不用為了幫我補課，搞得自己吃飯時間都沒有，我最近成績還可以的。”

　　沈寧深愣了下，看了看顧念辭似乎有些歉意的神色，捏了他臉下，漫不經心地道：“別想多了，我只是早飯吃得有點撐，中午沒什麽胃口而已。”

　　顧念辭腮幫子動了動，但沒再說什麽，而是拉著沈寧深趕緊下了樓，兩人在門口分開，顧念辭催他趕緊走，接著像是很餓一樣，沒多說一句就進了自己家裡。

　　*

　　臨近期末，顧念辭每天都在刷題，這天中午，他正在寫卷子，李哲哲喊了他下：“顧念辭，班主任讓你去下辦公室。”

　　顧念辭疑惑了下，點了點頭，放下筆往辦公室去。

　　他在門口敲了下門，喊了一聲：“錢老師。”

　　錢晟朝他看了下，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

　　這會正是午休的時候，辦公室其他人不知道是去聚餐還是幹嘛了，大部分都不在，只有三個老師在辦公室裡。

　　顧念辭走到錢晟桌邊，錢晟拉了一把椅子給他，示意他坐下。

　　顧念辭有些不解，坐下後小聲道：“錢叔叔。”

　　錢晟聽到這一聲錢叔叔，神色像是有些欣慰，但又像是有些不忍。

　　顧念辭：“錢叔叔，你找我什麽事？”

　　錢晟看著顧念辭，微微歎了下氣，輕聲道：“念辭，過兩天學校那幾棟新樓的捐助者會來學校這邊看看。”

　　顧念辭神色立時僵了一下，他知道那幾棟新樓是誰捐助的。

　　高景和，他血緣意義上的父親。

　　錢晟觀察著他的臉色，道：“你後天要是不想來學校也可以的。”

　　顧念辭沒有說話，面色有點冷，過了半晌，他才勾唇笑了一下，笑容滿是嘲諷和尖銳。

　　“我為什麽要躲著，做錯事的又不是我，該心虛也不是我。”

　　他站起身，對錢晟笑了下，道：“錢叔叔，這事就別告訴我姥姥他們了，省得他們膈應。”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外面是明晃晃刺眼的太陽，但辦公室裡溜出來的冷氣卻讓他在這大夏天感覺渾身一陣寒涼。

　　他回到教室的時候，明顯像是有心事，沈寧深看著他坐下，又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發呆了好一會，不由蹙了下眉。他盯著顧念辭的後腦杓，伸出手想碰下他，問他怎麽了。他剛伸手，顧念辭動了下，身體往他桌沿靠了過來。

　　沈寧深收回手，低聲問：“怎麽了？”

　　顧念辭又是坐了一會，才緩緩轉身，他看著沈寧深道：“高景和要來學校了。”

　　沈寧深看著他，抿了抿唇，有點想碰下他的臉，安慰他一下，但教室人來人往，沈寧深微微動了下的手指又落回桌面，低低「嗯」了一聲。

　　顧念辭又道：“後天來。”

　　他神色說不上憤怒，甚至說不上憂傷，像是空洞的軀殼，被剝離了感情。

　　沈寧深淺眸沉了沉，他看著顧念辭這個模樣，隻覺得心口難受得緊，很悶很沉很想發泄，他心底升上一股憤怒，這股憤怒壓在他眼眸裡，像是悲傷。

　　周圍的人來人往他不在乎了，他伸手貼著顧念辭的臉頰摸了摸，道：“你要見他嗎？”

　　顧念辭感受著沈寧深掌心的溫度和沈寧深釋放的淺淡信息素，低聲道：“見。”

　　沈寧深道：“好，我陪你。”

　　顧念辭貼著他掌心，低低「嗯」了一聲。

　　*

　　周四一大早，安城附中掛上了紅色橫幅，正門入口處的電子屏也寫著“熱烈歡迎明和樓、明景樓、芳華群樓捐助者——景德集團創始人高景和先生，到訪安城附屬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