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頓了下，停下腳步，側眸看著高景和，眸光極冷，一字一字道，“更不要出現在我姥姥和姥爺面前。”

　　高景和歎了口氣：“念寶。”

　　顧念辭瞳孔一沉：“別這樣叫我，我惡心。”

　　他收回視線，立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對沈寧深道：“走吧，去買喝的。”

　　他說著就要走，高景和臉色沉了沉，一把攔住了他。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奢望你現在能理解我，我今天來不是來求你原諒的，我只是希望你過得更好一些，只要你過得好，你……你原不原諒爸爸都可以。”

　　顧念辭沒有說話，但像是聽了什麽極為可笑的爛笑話一樣，嗤笑了下。

　　高景和見他神色，面色尷尬地變了變，但經商之人，面上涵養功夫極佳，他緩了神色，像是顧念辭剛剛那一聲嘲諷嗤笑不存在一般，道，“念辭，你已經高三了，該考慮以後的發展了，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國外的大學，只要你同意。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好嗎？”

　　顧念辭又笑了一下，但笑意有點蒼涼：“你總這樣，一點一點引人入套，就像獵人捕獵，一步步設下誘餌，我接受了這一次好，就會接受下一次，就跟你出軌一樣，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心裡清楚的很，對不對？你覺得一點一點來，總有一天我會原諒你對不對？”

　　高景和面色變了變，欲言又止，他看向沈寧深道：“寧深，能回避一下嗎？我想跟念辭單獨聊聊。”

　　沈寧深道：“不能。”

　　高景和沒想到沈寧深會這樣直接拒絕，臉色有點難看：“寧深，這是我們的家事。”

　　顧念辭瞳孔縮了下，看著高景和道：“第一，沈寧深是我家人，第二，我跟你沒有關系，不要用家事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詞。”

　　高景和臉色沉了下去：“你能不能成熟點！是，我是辜負了你媽媽，但是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我能做怎麽辦，為了她開心，就要我跟我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嗎？你以後就會知道，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會有多痛苦！”

　　顧念辭眼底一片陰沉和恨意，他雙手攥的發白，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難以遏製地一把抓住高景和的衣領，他力道極大，硬生生將高景和往後逼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看著跟自己七分相像的面容，不由心裡一凜，那唯一不像他，而像顧原音的桃花眼，像是著了火一般，惡狠狠盯著他，像要將他咬碎。

　　“你沒有資格說她！你憑什麽說她！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在先，就不要用什麽狗屁愛情來給自己的那根東西做遮掩！愛情？呵，你要愛情的時候，還拿著她沒日沒夜畫畫、辦畫展給你賺的錢呢！沒有她，你能有今天？你忘了你這個狗屁公司的第一桶金誰給你的！她在辦畫展給你賺錢的時候，你在幹嘛！你在要愛情！你在出軌！”

　　“是，是我對不起她，我後面提離婚也說了公司財產分她一半！我已經盡力彌補了！是她自己非要鑽牛角尖非要想不開的！我對她是愧疚，我現在也還是對她愧疚，可是感情這個事情，我能有什麽辦法！”

　　顧念辭眼睛像燃起了火焰，他渾身都在顫抖，攥著高景和的手冷白一片，青筋明顯，他像在努力克制著情緒，聲音都有些顫有些啞：“你說她鑽牛角尖？爸，你怎麽好意思說她鑽牛角尖，啊？誰都能說她，你不能。你認識她的時候不知道她是誰嗎？顧原音，美院公認的天才，一幅畫賣到千萬，從小除了畫畫，什麽都不懂！一進社會就被捧上天，這輩子沒吃過苦沒受過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你讓她想開？她這輩子就愛過你一個人，為了你她做了多少她不會做的事！你現在說是她想不開？啊？”

　　高景和看著顧念辭，也眼睛通紅起來，不是因為顧原音，而是因為這麽多年，顧念辭第一次開口叫他爸，但他感受得到，這一聲「爸」的背後，是顧念辭更決絕的決裂。

　　他不懂，自己要怎樣才能讓顧念辭原諒自己，他是犯了錯，可是顧原音的死也要怪到他頭上嗎？這世上感情破裂的夫妻那麽多，為什麽到了他這裡，就如此的罪不可恕？

　　他張了張嘴，像是哽咽了下，過了好一會才道：“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就這一次，好嗎？我幫你安排大學的事情，就這一次。”

　　顧念辭眼睛通紅地哼笑了一聲，他看著高景和，目眥欲裂：“你覺得我接受了，對得起她嗎？”

　　高景和看著顧念辭眼中燃燒著的瘋狂，眼眸沉了沉，像是痛心，他看向沈寧深，“寧深，我知道你也恨我，我不在乎，但你一向成熟懂事，你知道我是為了他好的，你肯定也希望他去更好的大學，認識更優秀的人，有更好的未來。”

　　烈陽照在沈寧深身上，但沈寧深看起來卻像被陰寒攏著，他目光注視著顧念辭，顧念辭的顫抖，顧念辭的啞聲，顧念辭的話語，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刺在他心口，他感覺自己心底，被顧念辭赤紅的眼眶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而罪魁禍首說他是為了顧念辭好，還希望他幫忙勸顧念辭。

　　沈寧深目光移到高景和臉上，本就沉寂如寒霜的面容，此刻更是陰冷，甚至透著肅殺。

　　高景和看到沈寧深的目光，不由渾身傳遍冷意，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來沈寧深好像是3S級的Alpha，他同時在這一瞬間，切實地覺得有一把刀，一把真正能奪人性命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