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著我啊。”余宴川說。
譚栩這才轉頭回去,視線好整以暇地掃過他唇間的巧克力棒,下落到他手腕的一圈紅痕上:“有嗎?”
“有。”余宴川向前傾,胳膊搭在桌上,將距離驟然拉近。
譚栩靜靜注視著他,舞台上亮黃色的燈光從余宴川的臉側滑過,他在這一瞬間忽然有了想要吻下去的衝動。
身後人群來來往往,禮堂內還環繞著斷續播放的音樂,這種衝動來得太莫名,他側過頭:“想多了。”
不知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大概率是說給那時候固執的自己吧。
——感情裡最常用的詞語是水到渠成,從合租屋的相遇到今時今日的相隔兩地,譚栩本以為他們之間的進展太快,一切似乎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但仔細想想,這一個月只是那段被強行中斷的過往的延續而已。
譚栩用叉子扎起一塊菠蘿,對著那枚冰箱貼發呆。
生活裡許多時候不用想太多,遇到煩惱時要學會抽絲剝繭,就像期末周抱佛腳背誦名詞解釋一樣,把中間的定語全都去掉,先縮句再擴充。
偶爾參考一下余宴川的玄學人生,遇事不決塔羅牌,好壞自有天注定,好事順其自然,壞事努力改變,活得唯心一些沒什麽不好。
喜歡就是喜歡,不要逃避,也不要給自己找借口。
能夠理解並踐行這個道理並不簡單,好在他終於從牛角尖裡爬了出來。
扔在客廳沙發上的舊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是聽上去很有年代感的流行曲,譚栩端著泡著菠蘿的碗走過去。
電話是譚鳴打來的,他著實不是很想接。
接通後的第一句是譚鳴問:“怎麽一直不接?”
譚栩說:“手機掉水裡了,剛把卡拔出來換到舊手機裡。”
譚鳴沒有問怎麽掉水裡了,而是單刀直入地切進主題:“夏令營你不去了?”
“不去了。”譚栩倒在沙發裡。
“保研本校?”
“不一定。”譚栩無所謂地說,“說不定要考研出國呢。”
他說這話不是為賭氣,當初是譚鳴親口告訴他,余興海準備培養余宴川以後長留分公司,讓他對異國早點做打算,那時候余宴川對未來搖擺不定,他也沒辦法做出明確規劃,如今余宴川直接飛去了曼城,他如果去留學倒也方便。
譚鳴罕見地噎住了,他質疑道:“你決定了?爸媽希望你考出國,你為此離家出走到現在,現在確定要妥協?”
“我離家出走是因為我不想成為誰的第二名,我的路我自己走,跟留不留學沒有關系。”譚栩說。
譚鳴沒有反駁他的話,他對譚栩的不滿習以為常,半句不解釋地換了話題:“你下周去見余宴川,記得提防他身邊的有一個負責人,那個叫Jeff的。”
“你查他啊。”譚栩明知故問。
“如果你不去我就不查,但是你去,就代表余宴川遇到的任何潛在危險都可能影響到你。”譚鳴說。
說得很道貌岸然,奧斯卡都要給他搬個獎,那麽緊張的兄弟關系都能演出來情同手足。
譚栩嗤之以鼻,但白來的消息不聽白不聽:“那個負責人怎麽了?”
“和林予走得近,還跟余長羽接觸過一段時間,防一防也好。”譚鳴說。
譚栩不知道為什麽他對余長羽帶著那麽大的敵意,總是似有若無地懷疑他不是個好人:“你跟余長羽是不是有過節啊?”
“沒有,就是覺得奇怪。”譚鳴欲言又止了一刻,咽下了後半句,只是叮囑道,“別跟余宴川直說Jeff的事,別讓他以為是你在查他,不太好。”
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都沒來得及讓人問一句哪裡奇怪。
譚栩咬了一塊菠蘿,打開筆記本電腦。
電腦上早就有他親自查到的Jeff的詳細資料,這人可不僅僅是譚鳴所說的“和林予走得近”。
Jeff進入分公司三年,從去年開始慢慢著手架空公司的部分權力,余興海當初說分公司出了問題,全部是Jeff的手筆。
這人心思不純,但余長羽去曼城出差那一趟居然沒有把Jeff查出來,還依舊讓他坐在負責人的位置上。
看來余宴川這一趟是往龍潭虎穴裡闖,估計要陷入四面楚歌了。
他不知道如果余宴川查出來了余長羽有問題會是什麽心情,他從未見過余宴川有失態的時候,居然無法預判這種情形下他的反應。
不過譚栩逐漸明白了一些事情,有時候他並不需要根據余宴川的反應來做出什麽事,比如無需因為余宴川“沒有想象中那麽需要他”而感到悵然,也不必因為余宴川偶爾表現出的依賴而揣測心意,自己想做什麽就做好了,想飛過mó,fǎ,xúe,yuàn,製作推薦~去見他那就去。
束手束腳了太長時間,暢快一下也未嘗不可。
第29章 久違
分公司所在位置很少會堵車,從前在安城住習慣了總是會提前出門,在曼城工作了一周左右,余宴川的通勤變得格外準時,有幾次到的比Jeff還早,看上去倒是更像個盡職盡責的公司少爺。
他的辦公室位於五層,平日裡職員不會上來,他一個人在屋裡做些什麽也算隱秘。
余宴川昨晚去見了於小姐介紹給他的黑客,是個留學在此穿著黑白格子衫的男大學生,名字叫Beacher,據說在本地的名氣比歲數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