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擔心他們兩個萬一聊崩了,孤獨的譚栩沒地方去吧。
余宴川笑著晃了晃手機:“譚鳴寧願繞一大圈來問我,都不主動給你打個電話。”
“他說什麽?”譚栩的態度軟化一些,沒有之前那樣抵觸這個名字了。
“他問你到了沒有。”余宴川說。
他本以為譚栩會讓他代為回復,沒想到這人醋意未消,非要拽著他的手,舉到半空中拍了一張十指交握的照片。
余宴川把這張圖發給譚鳴,非常刻意地補充了一句:你弟讓我拍的。
譚鳴再也沒有回復他,不知道是心滿意足地睡下了,還是被這一挑釁舉動氣著了。
不過譚栩爽到了,余宴川承認他也爽到了。
這張照片拍得不錯,兩隻握在一起的手,背景是虛化的奔騰江水與沿岸燈火。
余宴川認真地對著這張照片品味了一番,不知覺就已走到了長橋盡頭,下橋處停著一個賣花的摩托車,顏色各異的花束擺滿了車身,車主是個紋著花臂的男人,坐在一旁望著江景。
“買一束吧。”譚栩說。
余宴川手揣在口袋裡,半笑半揶揄:“家裡有個花店,還去外面買花。”
譚栩沒有理他,徑自走過去,挑了一簇淡粉色的香檳玫瑰,又單獨買了些雪柳葉插在花束裡。
余宴川站在幾步外看著他。
這個搭配太眼熟,這是他當初送給譚栩的那一束花,只不過當時被譚栩丟進了垃圾桶裡。
花臂大哥幫他把花朵整理好,譚栩抱著這一捧花,遞到了他的面前。
余宴川沒有接,只是靜默地笑著。
“送給你。”
剛剛還能張狂地拍照片發給譚鳴宣示主權,現在倒是連句好聽的話都憋不出來。
譚栩似乎有些緊張,他想了想,又說:“我直接從安城飛過來……可能有些唐突,看上去也很突然,但我是想好了的,就是因為想好了,所以才來得很急。”
他說到這裡,看著余宴川笑了起來:“我以前是不是不太成熟?”
“還好。”余宴川說,“現在也沒多成熟。”
譚栩把耷拉下來的花骨朵重新立起來,往余宴川的面前送了送:“但我決定好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改變了,就像我喜歡你,以後也不會變的。”
第37章 徹悟
那束花最後還是被余宴川收下,插在了玻璃花瓶裡,和那枝塑料花擺在一起。
余宴川沒想到譚栩居然也能有一天如此直白地說出“我喜歡你”,他曾經一度以為他們老譚家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傲嬌病。
太頻繁的親吻讓他不太適應,余宴川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可樂,扯開拉環倒在杯子裡,氣泡爭先恐後翻湧而上,堪堪給變紅腫的嘴唇降降火。
今天的經歷稱得上是大起大落,對於一個時差還沒倒明白的人來說更為致命,譚栩的精氣神只夠支撐他洗漱完畢,便徑自爬到臥室倒在了床上,彼時余宴川的可樂都還沒有喝完。
譚栩懶得再單獨打掃出一間臥室,他抱著枕頭鳩佔鵲巢,把余宴川的床鋪佔為己有。
余宴川已經習慣了夜貓子生活,夜晚十點多鍾對他來說還屬於大白天的范疇,他坐在客廳裡審公司的帳,看完了十幾頁後才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喊。
“凌晨一點你不睡覺幹嘛呢?”
余宴川把電腦合上,走上樓梯,輕輕推開門。
臥室裡拉著厚實的窗簾,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譚栩既疲倦又煩躁的聲音就從這一片黑暗裡傳來:“睡覺。”
“你沒睡嗎?”余宴川走過去,掀開了被子一角。
“我已經睡醒一覺了。”譚栩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伸長了胳膊獨霸著整張床。
余宴川剛把他的胳膊擠走,一躺好就被再次纏上。
他沒再把人拎出去,將就著這個姿勢閉上眼睛,在入睡的前一秒想,如果譚栩會在半夜變出本體,大概第二天能看到自己沾了一身貓毛。
一夜無夢,清晨的鬧鍾準時響起,余宴川被吵醒後決定曠工一日,按掉鬧鍾又睡了個回籠覺。
回籠覺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到兩個人磨磨蹭蹭起床收拾完,準備吃飯時已經是十一點多。
余宴川這才想起來查看郵箱,發現Beacher在凌晨四點就給他發過一封信,大概是他的技術活乾得太疲累,發完郵件就昏睡了過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在微信上和他聯系。
余宴川對著郵件標題愣了一會兒,沒有點開。
B也是累糊塗了,直接在標題上打出了郵件內的內容簡述:“我終於竊出來了那位私人醫生的出診記錄,你先看著吧,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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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宴川喝了一口溫水,把電腦留給了譚栩:“你幫我看。”
“什麽?”譚栩沒有反應過來,“你不看嗎?”
“我去做早飯。”余宴川按著太陽穴,心情又回到了昨日那種漫無邊際的麻木,“我整理一下心態,你先看吧。”
其實沒什麽心態可整理,余宴川這兩天就連做夢都是一片滄桑的荒原,他第一次放任自己聽天由命,情願被命運的洪流推著走。
他煎了兩個雞蛋,又拿了一些速凍的培根和香腸出來,在裝盤時瞥了眼客廳,譚栩仍然維持著剛剛的姿勢,神色凝重地抱著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