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頓覺自己好像在玩火焚身,昨天還送出暗示表現出攻勢,大有一往無前要將人拿下的勁頭,今天就一巴掌把人推開,還說出“我要和別人密謀事情”一樣的話。
他福至心靈,頓悟也許譚栩不是在吃醋,只是在對他感到惱火,被一出烽火戲諸侯耍得團團轉。
“我是跟他不熟。”譚栩非常大度地點點頭,“那你去吧。”
余宴川在這句話裡嗅到了一絲意味深長,沒想到一直到晚上才弄清楚他的弦外之音。
他忘記了相親對象是哪一家的大小姐,隻記得對方姓於,剛巧和他的名字同音。
這一場相親據說是於小姐主動找上余長羽的,余宴川本來想推脫掉,又怕余長羽那邊不好做,猶豫片刻還是應了下來。
他提前五分鍾到了約定地點,西餐廳裡放著典雅的音樂,於小姐已經坐在軟皮沙發裡,披著一件白色西裝,長發柔順地垂在肩上。
余宴川走過去坐下,欠了欠身:“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事。”於小姐抬眼看著他,一雙桃花眼彎了彎,“是我來早了。”
和余長羽描述的一樣,於小姐漂亮得很張揚,哪怕髮型做的是柔美的長卷發,也沒有塗豔色紅唇,仍能感受到她的凌人氣場。
“先點菜吧。”余宴川也不見外,翻開菜單,“有什麽忌口嗎?”
於小姐沒想到他都不寒暄幾句,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沒有忌口。”
余宴川點菜很利落,招招手叫了幾個招牌菜,隨後把菜單放到一旁,終於認真看了眼於小姐。
見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他眉弓上,他抬手摸了摸那道結了痂的疤:“不好意思,磕到的。”
“哦,不是打架打的嗎?”於小姐晃了晃茶杯,低頭抿了一口,茶蓋落回去時沒有發出聲響。
這一句話把余宴川打好的腹稿統統噎了回去,他一愣:“嗯?”
“沒想到羅大少爺也有一天能挨打,不知多少人背地裡給你鼓掌呢。”於小姐對他笑了笑。
余宴川挑起眉,沒料想短短一天已經有這麽多人知道了這事,只怕他的名號已經傳得神乎其神,難怪余長羽說這場飯局是於小姐主動聯系約見,敢情這是來見見世面。
既然於小姐能聽說此事,那老爸肯定早就已經知曉了,一直沒聯系他大概是在被氣昏厥的路上。
於小姐見他不說話,沒忍住笑道:“你比我想象的還有意思。”
“榮幸,不過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知您。”余宴川回神,扯起謊來眼睛都不眨,“很抱歉,我以後沒有結婚的打算。沒通過旁人轉達是怕您誤會,因此特地赴約親自來講。”
他像在說“這家店不錯”一樣平靜,說完後鎮定地給自己的茶杯倒滿茶水。
但於小姐顯然訝異於他能把拒絕講得這樣直白,半點沒有迂回,一時間竟然沒說出話來。
半晌,她才說:“每一場相親你都親自拒絕嗎?”
“那倒沒有。”余宴川喝了口茶,比剛剛放松了不少,“這面子只有我哥有,其他人介紹我一般都直接推掉。”
過於坦誠了,像是在對著自己的好哥們說話。於小姐倒也不覺尷尬,只是有些想笑,她手指點著下巴:“方便問問為什麽嗎?”
“不太方便。”余宴川懶洋洋地往後一靠。
他目前還沒有出櫃的想法,畢竟他跟譚栩走得近,要是有什麽閑言碎語傳出去就不合適了。
頭盤上得很快,兩個人安靜地吃完後,於小姐才笑了起來:“你這樣說讓我挺意外的,其實你完全可以將意願交給長羽轉達,我不會覺得冒犯,反而是現在這樣給我感覺有些別扭。”
余宴川沒有抬頭,專心切著盤子裡的菜:“對我來說,當面說比較尊重。”
“這樣嗎?那我們的想法恰恰相反。”於小姐說。
余宴川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其實我今天來,是還有些別的事想和你打聽。”
“對嘛,原來是有求與我,這還差不多。”於小姐轉了轉叉子,前傾身子盯著他,嘴角勾起笑,“還以為你也和那些玩欲拒還迎的男人一樣。打聽什麽事?”
“那倒沒有。”余宴川托著下巴,迎上她的目光,“看樣子於小姐和我哥關系不錯,想打聽打聽……我哥最近都在忙什麽?”
“長羽嗎……”這話不知正撞上於小姐的哪條猜測,她手中刀叉撞到一起,一貫遊刃有余的眼神愣怔了片刻,隨後緩緩抿起嘴想了想,又抬眼瞄了他一下。
男人掩在碎發下的臉廓深邃俊朗,一雙眼睛看似漫不經心,望向她時卻銳利有神。
她這才想起中午時余長羽和她說的話。
“我弟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說話直,脾氣也直,要是說了什麽不合適的話,你別放心上。”
於小姐切了一塊蘑菇,看到余宴川拿起一旁的調料瓶,專心擰著海鹽粒,手背繃出隱約可見的青筋,每個動作都隨性自然毫不刻意,全然無視了對面還坐著名義上的相親對象。
她吃掉那塊切好的蘑菇,遲疑一下,還是決定問出來:“容我冒昧問一句,你不結婚是因為……他嗎?”
余宴川沒能理解她所想表達的意思,掀起眼皮看她:“誰?”
“沒事。”於小姐輕咳一聲,無視掉想象出的一場兄弟背德大戲,將跑偏到禁忌之戀的思緒收回來,“長羽剛從國外回來,嗯……最近回了趟你母親家,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