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一楓洗著碗,頭也不抬:“材料晚一點交應該沒問題吧,你今天又沒課,先好好休息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樣的。”
穆清靜靜地看著他:“是嗎?”
喻一楓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穆清的眼睛,片刻後苦笑一聲:“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
穆清晃了晃手機:“如果真的想瞞住我,你應該做的全面點,至少要把WIFI和我的手機流量都掐掉才行。”
喻一楓洗乾淨手,走到穆清面前:“我不是存心想瞞你,我只是覺得,你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他眼中滿是關切,帶著隱約的溫柔和愛意,把“求之不得的暗戀關心”狀態表演到了極致。
穆清在心裡為他的絕佳演技鼓掌,但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學生,他自然不可能退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他抿了抿唇,神色間露出一絲憂色,“這是我職責之內的事情,我不能逃避。”
“該處理這件事的人是警察和學校,不是你。”喻一楓看著他,放柔了語氣,“你的職責只有保護你的學生,從昨天到現在,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穆清看著他溫柔的面容,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扯了一下喻一楓的衣袖,“但是我想去看......”
話說到一半,他似乎才忽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麽,連忙觸電似的收回手,欲蓋彌彰似的轉過身,輕咳了一聲:“那什麽,我自、自己過去......啊!”
喻一楓握住了他的手腕,使了個巧勁讓他轉回了身,幾乎是靠在了自己胸前:“穆老師,你剛剛,是在跟我撒嬌嗎?”
穆清一手按在他胸前,維持了兩人的距離,但看起來卻更曖昧了:“我,我不是。”
喻一楓輕笑一聲:“是嗎。”
穆清的表情嚴肅又正經,但臉上暈出的薄紅卻出賣了他,直白地告訴了喻一楓:這個人不僅不抗拒你,甚至已經在下意識依靠你了。
即將得償所願的喜悅讓喻一楓沒有深入思考穆清的行為,他湊近被半禁錮在懷裡的人,低聲道:“穆老師,要不要我送你去學校?”
穆清沒有回答,但鴉羽似的睫毛卻在輕輕顫抖,仿佛在昭示著主人的掙扎。
喻一楓見狀,膽子更肥了:“你親我一口,我就送你去學校,怎麽樣?”
這一下穆清終於有了動靜,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神情全是惱怒。
喻一楓知道他臉皮薄,說了這一句便松開了手,笑著退後一步:“我開玩笑的,對不起——我去拿鑰匙,現在送你過去,你稍等。”
這個時間點沒什麽人外出,兩人很快便下到了負一層的車庫。
穆清和喻一楓錯了半步,走在他前面,一句話也不肯說。
喻一楓自知剛才趁火打劫的有點過,但一想到穆清已經開始下意識跟自己撒嬌,心情頓時好得不行,自然也不會介意他這一點無傷大雅的脾氣。
穆清急步走在前面,聽著身後人的腳步聲,唇角揚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用一個假裝無意的撒嬌換一個免費的司機,這個買賣,他覺得劃算極了。
穆清:我不會一直撒嬌的,我是一。
喻一楓:好巧,我也這麽覺得。
第26章 鬧
從穆清的住處到朝海大學並不遠,十幾分鍾的車程之後,朝海大學的大門已經映入了二人眼簾。
平時除了往來的學生之外,最多偶爾有幾個遊客合照的大門口,此刻卻停留著許多人,即便外圍有警衛在疏散,但仍然有好事者高高舉著手機,似乎在拍攝著人群內部的情形。
從車上看不到最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透過人群的縫隙,卻能依稀看到似乎有人躺在地上。
“那個就是......”
“嗯,司月月的父親。”喻一楓歎了口氣,“剛才你醒之前你們系主任打電話告訴我的,說叫你和系裡的老師都不要出面,學校已經報警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還沒有解決。”
“一個小時之前就報了警,現在還沒解決?”穆清聽著車窗外隱約傳來的響動,淡淡道,“那這位家長鬧得,應該還挺‘專業’的。”
他打開了車門,一把粗糲的聲音便立刻傳進了兩人耳中:“你少他丨媽跟我說這些!你們學校就是他丨媽的資本家,收那麽高的學費還把我女兒弄死了,你們賠錢!”
有模糊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說了一句什麽,粗糲的聲音陡然高昂了起來:“那都他丨媽跳樓了還搶救什麽搶救?肯定死了啊!說不定現在就死了,你們偷偷藏著不想賠錢是不是?把我女兒的屍體交出來!”
“就是!快交出來!”
還有搭腔的?
穆清快走了幾步,越過人群向內看去,眉頭便皺了起來。
朝海大學校門前的花壇裡,盛放的鮮花被人踩得亂七八糟,中間刻著“國立朝海大學”的校碑上,幾個黑白色的花圈遮擋了開國領袖親手題寫的校訓,花壇邊緣坐著的幾個小混混正對著面前的民警叫囂,手裡拿著一幅司月月的黑白照片,而叫囂的最凶的,就是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穿著皺巴巴的衣衫,臉色是不正常的蠟黃,但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卻充斥著瘋狂的快意——那是對金錢的極度渴望,更是對自己親生女兒性命的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