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說了這個,讓我告訴你小心一點,其他的就沒有了。”宮實辰擔憂地看著穆清,“如果——我是說如果,喻一楓真的來騷擾你了,那你要怎麽辦?”
穆清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冷意:“就算喻一楓真的找來,也和他劉彥沒有任何關系。”
宮實辰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漠嚇了一跳,但隨後便立刻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
穆清看著宮實辰,淡淡道:“我來聖彼得堡的事情只有你和我媽知道,連學校的網站都沒有公布,很多同系的老師都不知道我去哪裡了,他劉彥為什麽會知道?他總不可能徒手翻所有的俄羅斯學校公示網站吧?”
宮實辰隨著他的話,眉頭也皺了起來:“劉彥這小子喜歡投機,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估計是心裡對你還有想法,所以趁著回到朝海的時候偷偷查了你的去向,又不敢過來追。後來恰巧查到喻一楓的動向之後想要借著我的口賣你個好,還能順便踩一腳喻一楓——他真是好算計!”
“以前他告訴我喻一楓的事情,我還能勉強算他一分好心;但他現在這樣做,就是純想惡心我。”穆清語氣冷淡,連帶著神色也冷了下來,“不過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還想跟我這兒搞事情,給他臉了?”
宮實辰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人當了一回棋子,心情也差得很:“內個哈兒是真的把我們當瓜批蠻?敢弄到老子腦殼上,老穆抓你的瞌睡,用不戳你管,緊老子來理麻他!”
他說完便神情嚴肅地回了房間,專心致志去處理事情去了。
穆清關掉了客廳裡的大燈,看著昏黃的照明夜燈半晌,卻並沒有重新回到臥室,而是轉身去了廚房,給自己衝了一杯熱可可。
帶著甜味的暖意入喉,衝淡了他心頭隱約的煩躁,也讓他分外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的思緒。
剛才聽到宮實辰轉述劉彥的話時,他心裡第一時間升起來的竟然不是對喻一楓的抗拒,而是對劉彥搬弄是非的憤怒。
即使現在他和喻一楓已經沒有可能了,但在有人想要借機詆毀喻一楓時,他潛意識裡卻仍然不願意聽信。這或許不是理智的人應該做的事,但卻是他愛過這個人最直白的證明。
穆清端著熱可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看著窗外隱約傳來的路燈杆,聽著不遠處貓窩裡雲絲有節奏的呼吸聲,忽然久違地想要看一看夜色下的城市風景。
心裡想著,他便裹緊了睡衣,又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穿上,這才打開陽台門走了出去。
因為終年寒冷,聖彼得堡的陽台大多都做了封窗,但即便如此,陽台的溫度還是比室內低了不少。即便穆清穿的足夠厚,陽台的涼意還是凍得穆清一激靈。
他乾脆伸手打開了陽台的窗子,任憑冷風灌入,將最後僅存的睡意徹底打散。
手中的熱飲是唯一的熱源,穆清雙手抱著杯子,靠在窗子厚厚的邊緣上,靜靜打量著眼前還沒有蘇醒的城市。
他沒有戴眼鏡,於是所有的燈火和高樓都顯得朦朦朧朧,只有不遠處的河水隱約折射著燈光和月光。
和平時戴著眼鏡看的感覺不太一樣,但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
穆清喝了一口已經變溫的熱飲,正準備抽身回去,眼睛卻忽然捕捉到了一點刺目的亮光。他順著下意識順著光線來處看去,引擎的轟鳴聲中,他看到一個顏色不明的彩色方塊從橋的那邊疾馳而來,又在路口停住了。
片刻後,一個模模糊糊的小黑點從亮著燈的彩色方塊中走了下來,片刻之後,行李箱輪子拖在地面上的轆轆聲就響了起來。
或許是受宮實辰和雲絲的影響,又或許是什麽別的原因,穆清沒有立刻端著杯子走回屋子裡,而是隨手把杯子放在了身旁。他待在窗台邊上看著那個黑色的影子越走越近,心裡甚至饒有興致地猜測起了人家的身份:
這麽行色匆匆,看起來不像是來這邊跨年的遊客,難道是從外地回來,準備和家人一起過年的本地人嗎?還是......
他腦海中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下意識地就想探身出去多看一眼,但放在窗邊的杯子卻被他的手臂帶了一下,沿著大開的窗口直接翻了出去。
“糟了!”
“嘭!”馬克杯掉在雪堆裡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剛剛走過他窗台下方的人停下了腳步,抬起頭向上看了過來。
穆清住的房子雖然只在三樓,但他沒戴眼鏡,現在天色又暗,憑借他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視力,實在難以看清對方的表情。穆清看著樓下的人,輕喊了一聲:“抱歉老兄,我不小心把杯子掉下去了,嚇到你了嗎?”
樓下的人仍然仰頭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穆清見對方還是沒有動,想了想便又補了一句:“非常抱歉,您請等我一下!”
他隨手從客廳的櫃子裡抓了兩袋糖果,便急匆匆下了樓。
剛才被他嚇了一跳的人還拉著行李箱站在原地,穆清緊趕了兩步來到了那人身邊:“非常抱歉,剛才我不小心——”
穆清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將他擁進了懷裡。
帶著寒意的懷抱將穆清完全包圍,熟悉的木質琥珀香氣在他鼻端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