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顧著自己,都很為難。
夜深了,喬岸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報了白成鬱公寓的位置。
他得知白成鬱要出國,還是別人告訴他的,醫學系的學生幾乎都知道了,有不少人還在背後豔羨這個優秀的學長,如今白成鬱再也不比從前了,似乎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就可以憑借自己過得很好。
借著酒勁,喬岸才敢在今天過來。
他在白成鬱公寓外的門口等候,夜晚空氣裡也多了幾分冷意,喬岸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他蹲在門口,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了的大犬。
今天醫院裡臨時加班,白成鬱到了將近零點才回來。
在遠處他就看見了蹲在走廊上的青年,對方好似熟睡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等聽見他的腳步聲後,才緩緩的抬起頭,一雙微紅的眼睛沾著幾分濕潤。
不知道的還以為白成鬱以前負過他。
喬岸的嗓音多了幾分鼻音,“學長,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加班了。”白成鬱淡漠道。
他身著的白大褂還沒有來得及更換,越發襯得身材修長,他摸出了鑰匙,然後插入到鎖竅裡,“哢嚓”一聲,房門開了,他卻並不打算讓喬岸進去。
白成鬱沒有將房門給推開,站在門口對喬岸道,“你有什麽事麽?我很累了,想早些歇息。”
“......我有事。”
喬岸試圖站起身來,因為蹲得太久腿也有些麻了,他一時沒有站穩,竟是伸出手扶住了白成鬱的手臂,下意識的,白成鬱將他甩開了。
白成鬱不想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喬岸的神色微怔,他全身都帶著一些醉人的酒氣,白成鬱看出他喝酒了,用手機撥了一下他朋友的號碼。
電話還沒有撥出去,喬岸就紅著眼眶問,“你很討厭我?”
“......”答案很顯而易見了。
其實也算不上討厭了,只是白成鬱想和喬岸趁著關系還沒有交惡的時候,徹底當一個陌生人。
之所以挑選這個地段的公寓,也是因為住戶多,就算房租貴點,他也租了好幾年,樓下還有專門的保安和物業,喬岸該是用了點手段,才弄到了公寓的門禁卡。
喬岸問他,“你要出國了嗎?”
白成鬱依舊沉默。
他如今知道不輕易去挑起喬岸的怒火了,在喬岸還沒有真正放棄他之前,他去參與相親活動,也未曾和哪個女人有過過多的接觸,他不想耽誤別人,也以免喬岸背後動手腳,他只是想讓喬岸死心。
不管喬岸是出於哪種目的接近他,他都不可能再去當一個替代品了。
今天喬岸的話比以往多了些,似乎不問出個所以然就不打算走。
白成鬱的薄唇微微抿起,道,“喬岸,這些我應該沒有向你報備的必要,走廊裡隨時都會有人過來,恐怕你也不想在別人面前丟了臉面。”
這句話的防備意味很明顯了。
若說之前還是猜測,現在喬岸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人,在死亡前的最後一秒,他深色的瞳孔裡印出的只有對方的臉。
永久刻畫在了腦海裡。
這一瞬間,喬岸的眼眶紅透了,他沒有如白成鬱預想中的脅迫,他只是哽咽的喚了聲,“學長……”
喬岸竟是哭了,也許是被酒精麻痹了理智,這時他才敢將自己念了好幾年的人抱在懷裡,“......我好想你。”
“......”
“......別丟下我,求求你,我的身邊只有你了。”
“......”
直到白成鬱失蹤的那段時間,喬岸才知道他的執念並不是來自那個女人,他渴望得到母親喜愛,所以他一眼看中了眉眼和他母親有幾分相似的白成鬱。
他自己都以為,白成鬱是個替代品,所以在白成鬱癡傻後,他找了張真。
有些事情不去體驗,便不會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準備好了一枚婚戒,還找了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生過來幫白成鬱治療,他想過在往後的日子裡盡自己的全力去彌補,但他後來卻是連一個機會都沒有。
他不會再將白成鬱,當成女人打扮了。
也不會再將白成鬱,囚在自己的屋裡。
喬岸知道自己錯得很離譜,但他還是舍不得放手。
白成鬱神色淡然,等了十多秒,才將喬岸的手拿開。
“現在可以離開了嗎?”白成鬱道。
喬岸眼瞼上的淚珠還沒有乾,他伸出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淚,這副狼狽的面孔和過去冷峻的模樣有些不符。
白成鬱將門打開了一道縫隙,“這個世界上,模樣相似的人應該不在少數,有人會願意去喜歡你,但那個人不可能是我,喬岸,你是個優秀的人,但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白成鬱早就知道喬岸了。
也許是從前幾次,喬岸意外的聽從了他的話。
若是換成二十二歲的喬岸,只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哪裡會在他畢業後了還表現得這麽溫順。
白成鬱進屋了。
喬岸站在原地,一張俊臉上寫滿了落寞。
他知道現在自己不敢再使用強製的手段了,他害怕重蹈覆轍。
若是被他逼得狠了,白成鬱也許會再一次當著他的面自殺。
這種結果,是他承擔不起的,他現在連臉面也顧不得了,蹲在白成鬱的門口等了整整一夜。